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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凋零,草木枯黄,正值夏天,人间却如寒冬般萧索凄清。
长煜阁上下人心惶惶,下个月,他们将迎来最后的决战。
决战有多惨烈,多昏暗,结果会怎样,还是一个谜。涤念珠到底在何方,也还是一个谜。
或许是因为沉笙的奄奄一息,秋玄的罪有应得却尸骨无存,夜辽情到深处,为情所误,为情所扰,一生因为一个女人走向歧途,最后选择殉情。他觉得一切都应该有个结果了,他只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早晚都要来,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而现在最主要的是,一切地方都很平常,并无异处,很可能涤念珠不在这里,或者被埋于地下几千尺,如此,要找到涤念珠便如大海捞针,不久后的决战,必败无疑。
而这期间,还有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昏迷了六天的沉笙,突然在第七天的清晨清醒了过来,并且伤已无恙,基本可以下床走动了。
所有人都为之感到震惊,想着定是沉笙的厚德感动了上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只有晋辰心中隐隐有些感叹。
那天晚上,他亲眼看到小夕坐在沉笙身边,眼神安静而又决然。
巨大的银白色的蝶翼扇动着,在月光的辉映下烨烨生辉,美妙动人。
她缓缓吐出自己的内丹,如颗玉白色的亮的夜明珠,缓缓融化在沉笙的胸口。
然后,她身后的蝶翼开始消失,身上的光芒逐渐散去,鲜血从她嘴角流出,但她笑了,如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般慈爱,无悔。
她用宝贵的灵蝶内丹换的他的一条命,从此,她失了灵力,与凡人再无异处。
也好,这样自己就和他一样了,她可以陪他过凡人的生活,一起生老病死,一起从黑到白,在世间留下几十年的爱的痕迹,然后,死去,无声无息。
这一切,她心甘情愿。
凉亭里,夜色如水,月光浮动如层层波浪。
凉潇与晋辰于月色下对饮,微醉。
这样的时间下,这种机会,当真难得。
凉潇斟满一杯酒,一口气饮完,举着酒杯道:“你是说,小夕用自己的灵蝶内丹救了沉笙一命?”
晋辰放下酒杯,看着他,感叹了一句:“人到痴情处,做再多傻事都心甘情愿。”
凉潇又一饮而尽,:“你今天喝的有点多了。”晋辰稍稍提醒他。
凉潇不理他,自顾自说道:“有的人,可是比小夕傻多了。”他好似有意要将自己灌醉。
晋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凉潇笑了笑,酒气从他的口中冒出来,“昨天,我去了伏野那里,他告诉了我一件事。”他顿了顿,存心想看晋辰的反应。
晋辰只是愣了愣,并没有显得十分吃惊。
“小辰,你变了,你之前总是对人冷漠,但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比从前开朗了,爱笑了,但是,有一点你还是没有变。你总是掩饰着内心的感情,自己默默承受着,不管是以冷漠,还是以微笑。”
“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
晋辰默然。
一阵沉默过后,凉潇无奈笑笑,“我知道让凡凡死去比让你自己死去更加痛苦,若是哪一天我失去了兰冉,我不知道我会怎样,虽然她总有一天会像凡人一样,老去,死去,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不管怎样,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也理解你,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他一面不停喝酒,一面仰天大笑。
晋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日月圆之夜,便是涤念珠与凌凐剑合体之时。”
凉潇不理他,一杯杯一饮而尽。
那晚,他第一次醉的一塌糊涂。
所有人都不再寻找涤念珠,有的只是漫长的等待。
晋辰说今晚,涤念珠将会重现人间,没有人质疑他,或许是信任,或许是绝望。
前来的只有晋辰,凉潇还有兰冉,小夕因为要陪着正在养伤的沉笙,并没有跟过来。
或许尽管是这样,她还是不愿伤害凡凡。她因为内心的矛盾而不断逃避,但心里却清楚,魔君必须要除,如此,找不找的到涤念珠,与她而言,不喜不悲。
风吹落叶,后山偏僻之地,很少有人来到这里。但这里却是云凡凡和晋辰牵手共赏风光水色的地方。
那时候的她,从来不顾山路崎岖,不顾草木上的露水沾湿鞋袜,总是不厌烦得来这里,暂时与世隔绝。
波光粼粼的湖面,清丽如初,水天一色,微风熏人。
湖边,凡辰在风中摇曳着身姿,它竟一片翠路,生机勃勃。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这里之所以生机如初,定是因为涤念珠。
云雾一点点散开来,洁白的月光洒下,空中一轮圆月明显比往常大了几分。
晋辰感到手中的凌凐剑开始有微微异动。
他松开手,一道蓝光乍现,划破长空,凌凐剑缓缓升向空中,如一只飞鸟盘旋。
四周开始起风,凡辰的枝叶沙沙作响,摇摆不定,枝桠内不断有新的嫩芽抽出,点点粉红色的花瓣绽放。
短短几分钟,它经历了抽芽,开花,凋零,枯萎整个生命历程。
脱落的花瓣被风卷起,升向天空,以凌凐剑为中心不断旋绕着,形成一个无比巨大的花海漩涡。
湖面开始波澜起伏,朵朵浪花拍打在岸边,溅起白色水花,水生越来越响,伴着浓重的夜色,有几分骇人之意。
霎那,湖的中央光芒万丈,七彩色的光芒乍现,犹如又到了白天,刺得人睁不开眼。
当光线暗下来,四周景物又重现清晰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喜地看到,从湖面的中央缓缓升起的那一道明光中,涤念珠犹如一颗宝石一样耀眼,散着温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
圆月在它的辉映下忽然暗淡失色,不知是喜还是悲,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人不被它的华美神圣所震慑。
此刻恰是时候,晋辰急忙力,以助二者融为一体,却感到手心被一股灼热的气浪灼伤,猛地缩了回来。
顷刻间,手心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怎么回事?”凉潇急忙问道。
“不行。”
“怎么不行?”
“融不到一起,好像缺了一样东西。”晋辰看着掌心刺眼的血痕,语气中似有几分不相信。
“缺了什么东西?他们二者不是原本就应该合在一起的吗?”
“时间太久了,缺了一份灵性。或者说,缺了一份感情。”
“感情?”
瞬间一阵沉默,凉潇分明从晋辰眼中看到一种惊恐与绝望,尽管转瞬即逝,但这样的神情,他之前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