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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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求娘娘您网开一面,嫔妾愿为您做牛做马……求娘娘饶嫔妾一条命……”齐妃脱口而出,她太爱惜自己的性命,她不想这么年轻就死的不明不白,自己的福气还没到,还没怀上龙胎,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宜修眼眸划过一丝深意,随即冷淡地道,“本宫何须要你来做牛做马,你是皇上的嫔妃,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人耻笑。”
齐妃顾不得这么多了,比起死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她跪在地上抓住宜修的裙摆,卑躬屈膝,顾不上嫔妃的尊严,“为娘娘效劳是臣妾的福气,娘娘在禁足不方便,一切由臣妾为您做事,娘娘可以省许多后顾之忧。”
齐妃笃定,谨妃与皇后如此不睦,且谨妃在后宫孤身一人,现在又被禁足,想要翻身的话一定需要一个帮手,她绝不相信谨妃会不与皇后计较,皇上的手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女人之间。等取得她信任之后,再在背后狠狠地推她一把,她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和端妃都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年世兰又怀孕,谁也指望不上,如今借着谨妃一步一步往上爬,总比去冒犯皇后那样的角色好。
宜修何尝不知道齐妃心里在想什么,她也不会信这种只顾自己利益的墙头草,但是,宫内有地位的嫔妃都不与她交好,齐妃自己送上门,她倒有几分可以把她当做一只听话的狗的想法。
宜修把她扶起来,冷眼看着她,“本宫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齐妃见她有几分动容,继续道,“娘娘手里有嫔妾的把柄,嫔妾自然不敢造次。还望娘娘成全,让嫔妾为您小犬马之劳。”
“那你告诉本宫,年世兰怀孕是怎么回事?”宜修做了皇帝五年的侧福晋,再了解他不过,像年世兰这样的背景女子,皇帝怎么可能让她有身孕。
齐妃还跪在地上,她愤愤不平地说,“自华妃有孕,皇上和皇后十分重视,不仅免了日日请安,赏赐更是不断,皇后还命端妃悉心照料,一个嫔妃怀孕让另一个同位分的嫔妃照料,这是大清朝史无前例之事。”
齐妃就是恨年世兰恃宠而骄的样子,她现在的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谦卑恭顺的华妃!
宜修眉头微皱,随后道,“你既然要投靠本宫,就得做点事情让本宫相信你。”
齐妃点点头,诚恳无比,“娘娘有什么尽管吩咐。”
宜修淡淡地笑了,她总以为会在这皇宫里被人忽视一辈子,柔则那天对她说的话她永远都会记得,怪只怪她太低估了柔则,她谋算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柔则才是真正披着羊皮的狼,算她认栽。不过她宜修命不该绝,老天都在帮她,她倒要看看,柔则的皇后之位到底能坐多久!
转眼间,年世兰的胎已有五个月,入了夏的夜晚十分凉爽,她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太医前日诊断后告知她多半是个男孩,她此刻觉得人生已经很满足了,有皇帝的宠爱,有强大的哥哥支持,更有这个能保她一生荣耀的孩子,她坐在软塌上,闭上眼睛惬意地靠着,品尝着御膳房送来的精致点心,怀孕五个月以来,年世兰的恩宠几乎与皇后平起平坐,她觉得还不够,按照皇帝宠如今爱她的程度,她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端妃进来的时候没有人通报,这几个月端妃会日日送来安胎药,皇后虽也经常过来看望,但感情也比不上她与端妃亲厚,这安胎药是太医根据她的身体精心调制的,她吃了一段时间觉得很舒服,很少有妊娠反应,她看见端妃进来,笑眯眯地开口,“我还以为姐姐今日不来了呢!”
端妃调侃,“如今你的胎是最重要的,我可不敢怠慢。”说着把安胎药送到年世兰手中,年世兰还是有几分感动的,闻了闻苦涩的药,“这样喝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补得我都快成胖子了。”
端妃笑了笑,“这可是至高无上的恩宠,快别抱怨了,喏,今日的蜜饯是云南的特产,皇上专程赏给你的。”说着端妃把一叠蜜饯一并放在她桌前。
年世兰如同往常一样喝下了那碗安胎药,苦得皱眉,吃下一颗蜜饯才好许多,随后露出欣慰的表情,“这日子可真难熬,才五个月,我倒觉得已经度过了好多年一样,现在我不求别的,只一心盼望这孩子赶快落地呢!”
端妃坐在她旁边的软塌上,“如若是个公主还好,若是个皇子,只怕以后的日子没那么平静。”
端妃说这话年世兰不高兴了,什么叫生个皇子日子不平静?难不成她年世兰生下皇上的第一个皇子还有罪了!于是有些得意地道,“姐姐你多虑了,如果生的是皇子,我的哥哥自然会教他武艺,有皇上这个榜样在,还怕成不了气候么?”
她只是想提醒年世兰,公主和皇子都是皇上的骨血,皇子虽好,却也不是嫡出,怎么能比得上柔则生下的皇子!没想到她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让年羹尧授予武艺?把皇上的颜面放在哪!
她自然没有说破,端妃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从前在王府她已经懂得隔岸观火,必要的时候倒戈向柔则,却也不代表她是的的确确归顺了柔则的,她现在突然不想宜修这么快死,否则这后宫几十年的光景岂不是很无趣。
端妃瞧着天色,随后向年世兰道,“罢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回去了。”
年世兰自然是不会行礼相送的,只轻飘飘地道了一声,“姐姐慢走。”她不明白为何端妃如此不受宠,但依然可以在后宫横着走,依然过得风生水起。
此刻柔则与皇帝在长春宫内品茶,柔则温柔地替皇帝倒茶,“皇上似乎今日心情不怎么好。”
皇帝拉着她的手,“菀菀……朕,是不是做错了……”
柔则反握住皇帝的手,安慰道,“皇上这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臣妾不觉得皇上有错,况且这件事皇上不做,太后也会做的。”
皇帝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放宽了心,“是啊,就算朕不做,皇额娘她也一定会做……”皇帝重复着柔则的话,笑了笑,“还是你好啊,懂得怎样安慰朕。”
柔则依偎在皇帝的怀里,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和特有的男子气息,心里也安慰了不少,“皇上是天子,是臣妾一辈子的依靠,能为皇上分忧已经是臣妾最大的福气了。”
柔则此刻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深爱皇帝,所有能让皇帝高兴的事她都会去做,不管得罪谁,不管后果,她都义无反顾。
只有这样,她才会保证皇帝能一直爱她,她的地位才不会动摇。
皇帝笑了笑,抱起怀中的美人儿走向了寝殿,柔则娇羞的样子让皇帝甚是爱怜,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柔则眼睛、额头。眉毛、脸颊,最后落在她如花瓣的双唇上,强烈的男子气息让柔则喘不过气,慢慢地身子软下来,臣服在皇帝的身下……
事后皇帝累了倒头睡去,柔则起身喝水,容止这时候来敲门,柔则皱眉,容止在柔则耳旁说了几句,柔则面色大变,“通知端妃了吗?”
容止点点头,柔则看了一眼沉睡的皇帝,随后向容止道,“你替本宫更衣。”柔则没有打算告知皇帝,简单地梳了个头发换了件长裙就乘坐轿撵直奔翊坤宫。
华妃小产了。
宜修在景仁宫听到齐妃传来这个消息的时候特别惊讶,没想到,皇帝的孩子都保不住,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死了。
齐妃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如今看来还是有点价值的,至少能及时把有用的情报提供给她,年世兰这个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能怀孕已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想盼望着安全地生下来?她也不想想,她的姐姐是如何厉害的一个角色,怎么会允许她生孩子?!可惜她现在被禁足,不能亲眼看看年世兰失去亲生骨血的痛苦,一定大快人心!
宜修安安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皎洁的明月,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白色的月光倒映在她脸上,整张脸洁白无暇,更填上一丝神秘。
翊坤宫内乱成一团,柔则踏进去的时候,毫无意外地闻到血腥味,她心里嘲讽,已经第三次了,这后宫不知道还要死去多少条无辜的生命,皇帝身边有权势有地位的女子几乎都尝到了失去孩子的滋味,她心里翻江倒海般地不痛快,极力忍住,年世兰躺在床上跟她曾经一样面色惨白,痛苦不堪,这件事年羹尧一定会追究到底,他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已经开始不把其他大臣放眼里了,偏偏皇帝又如此宠信他,大臣们见到他都退避三舍,现在年世兰五个月就小产,他一定会找皇帝的。
命运弄人,这能怪谁?
年世兰一定要嫁入皇宫,就注定了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若是事事都如她所愿,这也实在不公平。
柔则正了正色,走进去,端妃、齐妃和富察贵人都在,她们朝柔则行了个礼,柔则皱着眉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妃无限伤感地道,“晚上嫔妾照例给华妃送安胎药过来,因天色太晚寒暄了几句就回去了,谁知走到半路上就听到华妃小产的消息,这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齐妃和富察贵人对视了一眼,齐妃道,“难不成是安胎药的问题?”
端妃震惊,“安胎药是日日都由本宫送来的,怎么会有问题。”
富察贵人笑道,“姐姐,只需让太医验一验即可明白。”
柔则没有给端妃说话的机会,直接朝一旁华妃的贴身丫鬟茯苓道,“你去把华妃刚刚喝的药端来。”
茯苓端来华妃刚刚服过安胎药的药碗,碗底还剩了一点,太医接过来闻了闻,再与其他太医一起检查了片刻,随即朝柔则道,“启禀皇后,这安胎药并无问题。”
端妃一颗心才放心,她当然没有给年世兰下药,她没有这么蠢,但她也怕有人暗害她,这可是一箭双雕的事情,现在不是这碗药的问题,年世兰的胎一向稳固,怎么会突然小产?这一点她想不明白了。
柔则这才厉声问道,“那华妃到底是怎么小产的?本宫让你们照料华妃的胎,这么多人,一个个的都不中用!”
全部人立刻跪下,太医战战兢兢地道,“皇后娘娘息怒!华妃娘娘的胎起初是很稳固,可就是因为将养得太过了,才导致胎儿营养过度,这才小产的啊!”
营养过度?端妃跪在地上皱眉,她从未听过营养过度导致小产的,不由得看了高高在上的柔则一眼,柔则眼里同样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她没有再多问,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宫会如实禀告皇上,一切等明日请皇上定夺。至于华妃……”
华妃还没有醒过来,柔则朝端妃道,“你不必再到翊坤宫照料她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端妃领命,一行人就这么离开了翊坤宫。
年世兰睁开眼睛,两行清泪淌出来,眼神空洞迷茫,双眸里是蚀骨的恨,她的胎一直都十分健康稳固,每次太医来诊脉都没有说什么营养过度之类的话,还告诉她可能是个阿哥。端妃!她狠毒至极,害死了她的儿子竟没有一丝愧意,这辈子她跟她势不两立!
茯苓见她醒来便上前问道,“小主,您醒了,奴婢马上传太医。”
年世兰用尽力气反手一巴掌甩在茯苓脸上,把她打倒在地上,狠狠地道,“贱人!本宫待你不薄,你却联合端妃来害本宫!”
茯苓抵死不认,“小主,奴婢没有背叛您!”
“没有?”年世兰苍白的脸此刻看起来更为恐怖,她冷笑,“你当本宫是瞎子吗?你偷换了原本有毒的安胎药,治不了端妃的罪,你还有脸在本宫面前狡辩!”
“奴婢冤枉!请小主相信奴婢。”茯苓没有过多为自己辩驳,一直吼着她冤枉,年世兰越看她越生气,“来人,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茯苓被拖出去之后年世兰的气一点也没消,如今谁死都不能换回她的儿子,皇后竟然相信了太医的鬼话,相信她不是被人所害?已经是三更天了,夏夜明明不冷,她却感觉到异常的寒冷,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把自己抱成一团,觉得全身冰冷,这种时候她竟是一个人,皇上刚刚没有来,皇后也只是问了几句就离开,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硬生生地折在端妃的手里,怎能不恨?她恨不得把端妃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小产后的身子无比虚弱,终究华妃还是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苏公公来到翊坤宫宣旨,晋华妃为华贵妃,赐协理六宫之权,苏公公笑眯眯地朝年世兰道,“娘娘,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您可是皇上的第一位贵妃呀!”
年世兰躺在床上,面色好了一些,“多谢苏公公。”
苏公公一招手,随后进来几位手里托着托盘的丫鬟,里面都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娘娘,这都是皇上赏赐的,另外还有一件宝贝,皇上亲自为娘娘调配制作的欢宜香,味道清新淡雅,独具匠心,连皇后娘娘都不曾有,皇上就赐给您了呢!”苏公公一招手,丫鬟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缕空檀木制作而成,苏公公打开盒子,一阵典雅芬芳的味道传来,令人神清气爽不少。
苏公公见着年世兰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劝道,“贵妃娘娘,孩子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皇上的恩宠,孩子以后都会有,若是失掉了皇上的恩宠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希望娘娘能明白。”
华妃淡淡地道,“多谢苏公公,本宫明白。”
苏公公行了个礼,便带着宫人们离开。
华妃看着满屋子的金银珠宝以及那本宝册,华贵妃,贵妃娘娘是多么荣耀的地位呀,或许她不应该这么消极下去,苏培盛说得对,孩子总会有,要紧的是皇上的恩宠不能失,否则那才是一辈子的痛。
她重新起身,穿上属于贵妃的金丝鸳鸯锦裙,戴上镶满华贵珠宝的头饰,金色镶翡翠的护甲,坐在镜子前满意地瞧着自己的容貌,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如同精心雕刻一般,穿着贵妃服饰雍容华贵,就凭她的姿容,再有孩子也是迟早的事,皇后又如何?即便容貌与自己不相上下,却也阻止不了皇上对自己的独特,她亲自焚起第一勺欢宜香,深深地吸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味道她十分喜欢,这才眉头舒展开。
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年世兰闯进延庆殿的时候,端妃毫无防备,她带的两个太监把端妃的丫鬟扣在门外,径自一人走进寝殿内,端妃瞧了她一眼,冷漠地道,“才晋位贵妃你就如此嚣张,真真是对得起‘贵妃’的称号。”
年世兰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腕狠狠地捏住,端妃面不改色地盯着她,“请你出去。”
“你杀死本宫的孩子,就想这么算了么?”年世兰看着她冷冷地道,“整个皇宫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竟这般狠心,本宫的孩子碍着你什么了!”
端妃苦笑一声,“都说了不是我,你为什么不信,你若非说是我,就要拿出证据。”
年世兰一个字都不信,“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辩驳的,你一定要为本宫失去孩子付出代价!”
说着一个太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进来,味道难闻至极。
端妃挑眉,“你要做什么?!”
“你没有理由要害我,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年世兰直直地盯着她,她接过那汤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那太监过去死死地按住端妃,她顿时面色大变,明白了年世兰要做什么,试图挣脱那太监的束缚,“你竟敢轻薄本宫,不要命了吗!”随即双眸惊恐地看着年世兰,“年世兰,你赶紧放开我!”
年世兰轻笑,“本宫是贵妃,你见着本宫还要磕头行礼,今日是你对本宫不敬在先,现在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说完上前一步把那碗药汁尽数灌进端妃的喉咙,任凭她挣扎哽咽,不管是不是她害死自己孩子的,她年世兰都不管这些,她认定了端妃就是害死她儿子的人,不让她付出代价,她难消心头之恨!
一大碗红花被年世兰灌了进去,那种令她作呕的味道充斥着全身每个细胞,齐月宾顿时有一种昏天暗地的绝望感,没有人为她辩驳,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甚至这碗红花她都无力反抗,双眸充斥着红血丝,嘶吼着,叫嚣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齐月宾的命运难道就该如此受人摆布吗!
年世兰离开后翠竹才敢进来,看到端妃瘫坐在地上,药汁打湿了她的衣裳,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和绝望,眼神空洞,全身抽搐着,四肢百骸的疼痛直钻心口,翠竹连忙跑过去,泪如雨下,“小主,小主,您怎么了!?”
端妃没有力气回答,她甚至听不见翠竹说的话,那碗红花毒过千百种毒药,要了她半条命,直到腹部传来撕裂地剧痛她才反应过来,死死抓住翠竹,“快叫太医,快……”说完就昏迷了。
这件事当然很快就传到了皇帝和柔则的耳朵里,太医诊断后告诉皇帝端妃不能再有身孕了,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皇帝大发雷霆,当场给了年世兰一个耳光,愤怒至极,“你真是胆大包天,做起朕的主了!”
柔则从未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火,即便年世兰千错万错此刻也不能追究她的责任,她的身后有一个足以与皇帝匹敌的年羹尧,他手握重兵,朝中追随他的臣子也不少,加上年世兰流产他已经很不满意了,在朝堂上咄咄逼人,现在要是处决了年世兰只怕他要翻天,柔则不能不理智。
年世兰丝毫没有内疚之意,直愣愣地盯着皇帝道,“皇上,您告诉臣妾,臣妾的孩子谁来赔?一条生命让端妃给害死了,臣妾报仇错了么!”
柔则及时地开口,“皇上,这件事不能全怪华贵妃,您要三思呀!”
皇帝心中怎会不清楚,但他太对不起端妃,从王府到现在一直都对她很愧疚,哪知道这件事给她带了这么大的伤害,一辈子不会有孩子,她受得住吗?他是被年世兰气昏头了,他知道现在不能对年世兰做什么,只得硬生生把这口气忍下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帝沉思片刻,终究还是无力地说道,“降为妃位,扣除一年月例,华妃的丫头不好好劝阻主子,赐死。”
年世兰惊讶地看着皇帝,再看看皇后,柔则朝她使了个眼神,年世兰明白,磕了个头便离开,皇帝坐在软塌上,眼里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柔则跪在地上,“臣妾管理不善,才酿成今日之祸。请皇上降罪。”
皇帝没有回答她,独自沉思着,柔则也不着急,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他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最早端妃的,宜修的,她的,如今年世兰的,一个个都活不成,她是心疼他的,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皇帝最后看着她,“朕觉得,十分对不起端妃,从她嫁给朕开始一直都在受委屈,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她……”
柔则微微一笑,这件事很好办,“皇上爱惜端妃,其实换个角度想,端妃如果怀孕了,在这危机重重的后宫怕也不安稳,如今更没人会拿她的肚子做文章了,她以后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虽然不能亲身体会这个过程,但到时候替她择一个没有额娘的孩子,她也一定会视如己出,那也倒圆满。”
皇帝点点头,“那依你看,如今该怎么补偿端妃?”
柔则想了想,“请皇上先恕臣妾的罪,臣妾才敢说。”
皇帝笑了笑,“你是皇后,是朕的妻子,还怕什么,尽管说就是。”
“如果皇上觉得愧对端妃,首先在地位上一定不能委屈了她,虽然皇上不宠信端妃,却也不能冷落了她。”柔则淡淡地开口,“端妃不是坏心肠的人,她为皇上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也是深爱皇上的。”
柔则心里有几分醋意,毕竟没有几个女人能接受别的女人爱着自己的丈夫,自己还要为她求情,为她求地位尊荣,可是她别无选择。
皇帝赞同道,“养子这件事你放在心上,日后有这个机会便替朕做主了吧,至于地位,现在已经是妃子了,就晋位端贵妃,等她身子恢复后赐协理六宫之权,柔则,朕希望这种事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了,你明白么?”
最后一句让柔则的身子重重一震,皇上是在怪她了,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她的确不曾料到年世兰在得了封位后就对端妃做出那样的事,本以为贵妃之位会让年世兰消消气。
她深深地磕了个头,“臣妾一定会好好打理后宫,不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自此,没有人再敢为难齐月宾,齐月宾一夜之间变成了这皇宫里仅此于皇后地位的女子,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样的地位不要也罢,那碗红花剂量太大,让她落下了病根,通常整张脸都是苍白的,自那以后,她心灰意冷,很少踏出延庆殿,每天在宫里摆弄些花草,她想她一定要活下去,还好柔则命太医隔三差五地为她诊脉,也在用药,慢慢调理着,她一定要活着,活着看她们每一个人死。
半年后宜修被放了出来,再不像从前那样与柔则对着干,只是态度都不怎么好,柔则也没有过于责怪,柔则那的是,仅半年的光景,宜修与齐妃的关系竟变得很微妙,在她面前都是自顾自的,但是一出长春宫两人就走到了一块,连带着富察贵人也跟她们走在一起,起初柔则还不以为然,后来慢慢地,她察觉到了几丝异常。刚进宫的时候两人也没见过几次面,宜修被禁足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如今年世兰依靠着年羹尧的权势在后宫也是如鱼得水,日子过得十分潇洒,只是不如从前那样跋扈,倒也省了几分心。
自端妃那件事后,柔则就重重地训斥了几位嫔妃,严肃地警告众人不能再步年世兰的后尘,否则就依法处置,绝不留情。众人见皇后发这么大的火,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不敢再与她作对。
转眼过去了两年,皇帝根基已稳,国泰民安,虽不及先帝在世时那般繁荣昌盛,倒也是一片祥和志气。
这日,太后召见柔则去寿康宫,皇帝登基近三年,太后几乎很少召见后宫嫔妃,她也不想管后宫这些事,她知道柔则是有些手段的,她想操这份心也轮不到她。
柔则穿着一件织锦凤袍,三千青丝绾起,佩戴着翡翠琉璃旗头,这两年她越发美貌,皇帝对她的爱只增不减,只见她眉目如画,双眸似水,肤若凝脂,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
她盈盈朝太后下跪,声音温婉动听,“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
太后示意她起来,看着她貌若天仙的脸,“许久日子不见皇后,风采越来越可人了。”
柔则淡淡地笑道,“皇额娘夸赞了,儿臣愧不敢当。”
“哀家的小厨房刚刚炖好了百合燕窝,最滋补,你尝一尝。”太后朝嬷嬷招手,嬷嬷立马端过来一碗百合燕窝,“皇后娘娘,这燕窝是东华府从西域带回来的冰山雪燕,很是稀有,皇上特地孝敬太后的,今日您有福了。”
“皇上对皇额娘是极为孝顺的,这可为难儿臣了,如今该做的皇上都做了,儿臣却不知道拿什么来孝顺皇额娘。”柔则喝了一口燕窝,入口即化,顺滑至极,的确是好东西。
太后拨了拨手里的燕窝,随即放到一旁,“哀家老了,喝这些滋补的东西也回不到年轻的时候,干脆就留给你吧。”
“多谢皇额娘。”柔则淡淡地应付着。
“哀家找你来不想跟你拐弯抹角,如今你也看到了,皇帝身边就只有几个嫔妃,登基快三年了,年世兰的孩子死了,如今这么久她们的肚子都没有动静,皇家需要开枝散叶。”太后终于开口了。
“臣妾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选秀这事也要让皇上同意才行,臣妾不敢妄自做主。”柔则回答道,前些日子她与皇帝问过子嗣的事,皇帝的意思是根基未稳,加上以前死过那么多孩子,他都有些害怕了。
太后冷哼一声,“皇上是万民的皇上,岂有说不选秀就不选的道理?哀家一定要看着皇帝子孙满堂才乐意!”
太后是个犟骨头,柔则想了想,“皇额娘说得是,臣妾一定会好好劝劝皇上,尽早选秀,也好了却皇额娘的心愿。”
太后不以为然,“不必告诉皇帝了,哀家已经择好了日子,下月初八,凡年满十四六品阶级以上的大臣之女都要进宫参加这次选秀,你去准备准备,哀家自会跟皇帝说。”
柔则心里冷嘲,随即面容温和地笑道,“是,一切听从皇额娘的。”
太后越瞧着柔则温和美丽的容貌她就越恨,她那张脸越来越像赫舍里皇后了,从前只是三分,如果却有了五分,明明都是自己的侄女,她就是喜欢宜修多一些,不喜欢柔则,虽然柔则的手段比宜修更厉害,一则太后一直介怀先帝驾崩那日柔则取代了她在先帝身旁陪伴,错过了那道遗诏。二则她与宜修都是庶出,都觉得嫡出的柔则要比她高贵许多,不管她如今是太后,柔则只是她的儿媳妇,但是嫡庶之分是永远都抹不去的。
太后常年在寿康宫,竟觉得这两年如同过了两个世纪,甚至比从前自己是德妃的时候还要落寞。平日除了皇帝和皇后请安之外,几乎没有人陪伴她,她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又怎么样呢?她才四十多岁,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岁的样子,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可以与她解闷,可主仆始终是主仆,不可以下犯上,她一个人在这诺大的寿康宫要怎么度过生下的几十年?
六月初八,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柔则一大早就起来打扮自己,虽说今日选秀的女子都是新人,可她是皇后,一定要有国母的风范与美貌,一定要有足够的气场,绝不能被任何女子比下去。她穿上明黄色的织锦鸳鸯鎏金凤袍,蜀锦的长裙上绣着翩翩起舞的凤凰,烫金的鎏金刺在上面,与她完美的身段相贴合,这件衣服平日都不穿,这有祭祀酬神之类的大事她才会穿,头上戴着九尾凤冠,两道流苏垂直于肩,端庄大气,华贵雍容,却带着一份清新脱俗的气质,也许只有柔则才能把一件凤袍穿出华贵与脱俗的双重感,这样的装扮站在太后面前的时候,太后眼里的光黯了下去,太后头戴着凤凰珠钗,却比柔则的简单许多,身穿了一件熏貂并朱伟绣成的暗红色长跑,这样的打扮的确是比不上柔则半分的,她没有想到一贯打扮素雅的柔则今日竟这般隆重,随即道,“咱们走吧。”
皇帝见到柔则的时候眼里的光更明亮了,她的皇后果然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温文尔雅的气质与浑然天成的贵气形成一体,让他半晌移不开眼。
前些日子太后明确地告知皇帝,她已经安排好日子,也把懿旨颁发了下去,皇帝选也得选,不选也得选,换句话说这件事她这个做额娘的做主了,就由不得皇帝拒绝。后来柔则也劝告皇帝,为了皇家的血脉,为了大清的繁荣一定要答应太后选秀,皇帝这才答应。
三人坐在永和宫正殿,等待着礼部送进来待他们选择的秀女,这批秀女有满军旗和汉军旗的,除了朝堂上大臣之女、之妹,还有各个小地方的官员之女,太后的意思很明确,这次选秀能选多少就选多少,还怕皇宫养不起么!
很快,礼部尚书亲自带领着第一排秀女进来,一一报了家门,皇帝一个都不想看,倒是太后与皇后细细看了个遍,品貌都不怎么好,能嫁入皇家的女子首先容貌必须是一等一的出挑,再看脾性涵养,太后摇头,接着第二排,只见众人中有一个身段高挑,容貌出众的女子,她穿着一套桃红裙,梳了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一只累丝金凤,耳朵上的红宝石摇曳生光。她的身上散发这一种恬静的淡雅之气,一直都微笑着,与旁边的女子有着天壤之别,柔则顿时有了兴趣,便问了她的名字,那女子从容地跪下,“回皇后娘娘,民女乃济州都督沈自山之女沈眉庄。”
柔则满意地点点头,济州都督沈自山她知道,此人为官正直,想必教出的女儿也不差,转头朝太后道,“皇额娘觉得怎么样?”
“此女温柔可人,谈吐大方,哀家很喜欢。”此话一出,沈眉庄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跪下朝皇帝行了个大礼,接着微笑起来。
第三批,礼部报了一个让皇帝很感兴趣的名字,甄嬛。随即他便问道,“嬛是哪个嬛?”跪在地上的女子低着头,淡淡地说道,“回皇上,是嬛嬛一袅楚宫腰的嬛。”此话一出皇帝兴趣更浓了,柔则的脸色也变了变,这句出字《一剪梅》:堆枕乌云堕翠翘,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那更春来,玉减香消。皇帝惊讶于竟有女子懂得这样的诗句,甄嬛,甄嬛,他突然问道,“可是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呀。”
跪着的女子缓缓道,“民女正是。”
柔则领会了皇帝的意思,扬声道,“你抬起头来。”
女子抬头,她装扮素雅,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绿色裙装,头上斜簪着一朵新摘的白芙蓉,还挽了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全身上下只有这支簪子能彰显她在众秀女中不容轻视的地位,她的这身打扮在众人面前不起眼,让柔则移不开眼的是她的脸,竟跟自己有五分相似。
柔则感到脑袋一片空白,随即望向皇帝,毫无意外地见他一脸微笑,选了这么些秀女,这是皇帝第一个有兴趣的女子,她还没开口,就听见皇帝的声音,“此女留下。”
此话一出,柔则没有在甄嬛脸上看到应该有的喜悦,她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十六岁的女子竟把自己的情绪藏得这么深?还是她压根不愿意入宫?很快,她在心里排除了后者,没有女子是不愿意进宫享受荣华富贵的,先前的沈眉庄出生一样高贵,却也流露出正常的喜悦之色,这个女子……
太后倒是对甄嬛有几分不满,她本就不喜欢柔则,现竟有如此博学且与柔则如此相似的女子,有她在,这后宫以后岂不是要翻天?想到这里,便开口,“你走上前来。”
甄嬛云里雾里地往前走,她不知道太后到底要做什么,只得听从命令,这个时候她的心是揪紧了的,只见一位嬷嬷在她面前倒了一瓢水,她心里跳了一下,却面不改色的继续朝前走,接着嬷嬷竟把一只猫放在她面前,见甄嬛依旧镇定,太后也找不到理由再为难她的理由了。
接着第四排没有看得上的女子,第五排的时候原本也是没有的,不想从哪里飞来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静静地落在一位秀女的头上,那位秀女穿着十分简朴,就连头上的珠花也没有,只簪了一支成色不怎么好的玉簪,柔则的眼睛停留在她身上,此女容貌不算美貌,但是称得上清丽,选了这么久就只有两个,把她加上算了。
于是,这位名安陵容出生不怎么好的女子,父亲是松阳县丞安比槐,她就这么侥幸被选中了,安陵容胆小,懦弱,生活在一个复杂的家庭里,从小过着被人排挤欺负的生活,这次进京参加选秀是花了好大的功夫,疏通了好多的关系,她原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真的被选中了,她心里激动不已,终于,终于不用再过那种看人脸色的日子了。
皇帝与柔则商量赐号封位时,柔则忍不住道,“那个甄嬛,皇上很喜欢对吗?”
皇帝看了看她,温和地道,“朕只是觉得她十分有才华,最大的原因也是与你相似,证明朕心里是一直都有你的。”
柔则当然知道,可是她要成天对着一个与她长得如此相似的女子,她会全身不自在的,但是她绝不能违背皇帝的意愿,贤良淑德,善解人意是她一直以来的优点,于是她微笑着道,“臣妾自然知道皇上是爱着臣妾的,太后很喜欢沈眉庄,皇上很喜欢甄嬛,干脆一举封为贵人好了,宫里已有一个富察贵人,再封两个也算热闹。”
皇帝赞同,“沈眉庄蕙质兰心,大气端庄,就封为惠贵人吧,至于甄嬛……”
柔则笑了笑,“就取熹吧,光明美好之意。”随后想了想,“皇上这么喜欢她,干脆就封为熹嫔,如何?”
刚入宫就封位嫔位,实则有些不妥,不过柔则知道皇帝一定不会拒绝,那个女子,她倒要看看她能掀起什么大浪。
皇帝爽朗地笑了几声,握住柔则的手,“还是你懂朕,朕今晚就歇你这了。”柔则温柔地笑了,她总有办法讨得皇帝的欢心,既让皇帝欢喜,又成全了自己,更抬高了别人,一举三得。
从前在这后宫里能与她的智慧相比的无非端妃,现在端妃已经不成气候,宜修跟更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她对着干,如今来了个甄嬛,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一定不简单,一句缓缓一袅楚宫腰就赢得了皇上的青睐,以及容貌,虽与她有五分相似,打哪另外五分却是属于甄嬛自己的美丽,她温婉纯净,看起来知书达理,与柔则相似又些不相似,她压抑住心里暗自潮涌的情绪,与皇帝共枕入眠。
第二日,圣旨下,封甄嬛为熹嫔,赐碎玉轩。封沈眉庄为惠贵人,赐依兰殿。封安陵容为按答应,与富察贵人居延禧宫。答应的位份是不能独居一宫的,柔则死来想去,各宫的嫔妃都不是好惹的主,也不能把她放进齐妃的眼皮下,位份悬殊太大,只怕安陵容会受欺负,只得与富察贵人共住延禧宫。
圣旨一下,第一个传到宜修的耳朵里,两年了,皇帝两年才选秀,偏偏听说这一进宫就封嫔位的熹嫔与自己的姐姐长得很像,她倒有了几分兴趣,终于在新人觐见皇后的那日,她瞧见了熹嫔。
其实宜修是不认识熹嫔的,但是在御花园看到那张与柔则相似的脸她就知道了,只见她穿着一身深绿色绣着栀子花的长裙,头上簪着一支明玉珠花,略施粉黛,清纯可人,一颦一笑中的确看着有几分柔则的影子,但是倾国倾城的尊贵之气是比不过柔则的,不过,新人终究是新人,带着一种懵懂天真的清纯之气,这可是柔则没有的东西。
柔则做了几年的嫡福晋,又做了几年的皇后,身上早已没有什么清纯气质了,宜修笑了笑,走向熹嫔,“听闻皇上封了一位熹嫔,果然绝色。”
听到宜修说话,熹嫔转过身,瞧见一位穿着深紫色玲珑织锦长裙容貌美丽的女子,头上戴着柔则赏赐的梅花金玉步摇,举手投足彰显着淡然大气,她自然也不认识宜修的,但从她的打扮看来也是个位高权重的人,于是跪下行礼,“不知贵人驾到,嫔妾有失远迎,还望贵人恕罪。”
“这位是谨妃娘娘。”一旁的剪秋说道。
熹嫔谦卑地头更低下去,“谨妃娘娘万福金安。”她进宫来听过一些关于谨妃与皇后的闲言碎语,甚至也同样好奇这位谨妃到底长什么样子,如今一看,容貌虽比不上皇后却也是一等一的美丽,她倒是不大喜欢过于美貌的女子,像宜修这样便足以。
“无妨。”宜修淡淡地道,“本宫很少出来走动,你不认识也属正常,你在这里做什么?”
宜修见她手上拿着一些栀子花,香味很淡雅。
熹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娘娘,嫔妾成日无事,便来采些花回去做成香囊,如果娘娘不嫌弃,那嫔妾做好了给娘娘送来?”
宜修点头,“想不到你还有如此清雅的喜好,也好,往日那些香囊都是香料制作的,本宫都用腻了。”
熹嫔恭顺地点头,“嫔妾遵命。”
宜修打量着甄嬛,从她的眼神里并没有看出多少喜悦之色,便问道,“妹妹在皇宫里可还习惯吗?”
甄嬛没想到宜修会这样问,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皇宫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嫔妾觉得很好。”
宜修惊讶于此女竟会这样回答,果然不能小看了,“做皇上的嫔妃已经是你的福分了,能被皇上亲自封号更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甄嬛没想到这个谨妃眼睛这么尖锐,自己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被看穿了,她有些害怕地道,“谨妃娘娘,嫔妾不是这个意思,请娘娘恕罪。”
“你的阿玛是大理寺少卿,身份贵重,你进宫自然也与其他秀女地位不同,可别让皇后娘娘觉得你不满足她给的位份才好。”宜修漫不经心地说道。
甄嬛心里咯噔了一下,完全不知所措,接着宜修继续道,“不过也没关系,皇后宽容大度,且你长得这么如花似玉,皇上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你看看这小脸吓得都白了……”她调侃着,甄嬛何尝不知道宜修的意思,自己与皇后长得像,皇上一定是因为这一点才选中自己的,变相地说明皇后在皇上心里毫不动摇的地位,惹恼了皇后就等于是送进去半条命,她不喜入宫是一回事,命又是另一回事,为了这条命她也不能这么继续把情绪放在脸上了。
甄嬛深深地朝宜修磕了个头,“请谨妃娘娘庇佑,嫔妾自知比不上皇后娘娘的万分之一,也不愿意趟入水生火热,只求在后宫平稳地生活,还望娘娘垂怜。”
宜修不胜唏嘘,“本宫在后宫最不受宠,皇上两年未踏入景仁宫,你这么年轻貌美,跟着本宫岂不是也跟着不受宠?”
甄嬛坚定,她一定要离皇后远远的,从前她还觉得自己这张脸很赏心悦目,现在看来却是一道致命伤,哪日惹恼了皇后,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眼前的谨妃是皇后的亲妹妹,虽不受恩宠,但看她的穿着打扮也是个地位极高的人,在后宫,恩宠牵连着荣耀,恐怕只有眼前这位谨妃娘娘才有如此殊荣。
于是她更坚定地道,“嫔妾不求能得到皇上的宠幸,只求能平平安安地生活,嫔妾愿以娘娘马首是瞻,定不负娘娘期望。”
宜修心里笑了,姐姐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你那张脸到底有多大的魔力?怎么这些嫔妃一个个都如此怕你?甚至不惜投奔到妹妹这来?!
她深深地看着甄嬛,甄嬛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没有分毫的闪躲,她已然看出她的真诚,像甄嬛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子,又生得如此美貌,将来一定会有大用处,这样的脸竟甘心于屈身自己门下,实在是聪明人。
“罢了,你将香囊做好后送来景仁宫吧。”宜修淡淡地说完就离开了,甄嬛跪在原地缓缓起身,额头上还有细汗,一旁的贴身丫鬟檀香担心地道,“小主,您真的要投靠谨妃?她是怎样的人您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不与惠贵人商量么?”
甄嬛由檀香扶着往回走,唇角微微上扬,声音温和动听,“我这张脸一进宫就注定了与皇后犯冲,皇后是何等人物,岂能容我在皇上面前走来走去?有皇后一日的恩宠就没有我的份,还不如投靠了谨妃,至少她是皇后的亲妹妹,皇后也会看在她的份上不为难与我。至于眉姐姐……”
甄嬛楞了一下,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劝说眉庄一起投靠谨妃,可眉庄有眉庄的独特,她不能被她连累,入宫是眉庄自己心甘情愿的,她那么美丽温柔,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宠爱,“只需相告一声便可。”
依兰殿内,眉庄听到甄嬛说这件事的时候蹭地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甄嬛连忙按下她的肩膀,“姐姐你先别着急,听我说。”甄嬛就猜到眉庄会有这样的反应,柔声劝道,“事从权宜,我没有事先通知你,可是姐姐,我与你不一样,进宫不是我想要的,如今进退两难,只求有个安稳的生活,你也瞧见了皇后与我的容貌如此相似,如果我总在皇上面前晃,皇后娘娘一定会不高兴的,皇后是你我能惹得起的人物么?还不如退而求其次,姐姐你可明白我的难处?”
眉庄说不出话来了,她承认甄嬛说的是正确的,可是谨妃不受宠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她不想甄嬛也像谨妃那样,于是劝阻,“我所听闻到的皇后娘娘是一个温柔善良,气度非凡的女子,你会不会顾虑太多了。”
“她是皇后,不是普通人,她有她的权利能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喜欢与自己相似的女子共享一个男子,姐姐,这个险我冒不起。”甄嬛认真地道。
“她是皇后,不是你想不见就可以不见的,你这样逃避不能解决问题的,为什么不去面对?这样可不是我认识的甄嬛!”眉庄有些着急了,有些责备地道。
甄嬛沉默了,她不像眉庄那样有在宫里出人头地的志向,只一心自保,但眉庄已然知晓她的心思,她不想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落得孤苦一生的下场,凭甄嬛这样的美貌,虽不能与皇后并肩,却也是罕见的美人,为何不为自己去搏一搏?于是继续劝道,“你投靠别人也罢了,偏偏投靠那不受宠的谨妃,谨妃是什么人?她与皇后不睦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你安安分分地做你的熹嫔,皇后也不一定会为难你,可你要是与谨妃为伍,就真是皇后的敌人了,你怎能如此糊涂!”
甄嬛见眉庄执意不允许自己的决定,思量着:我在宫里与眉姐姐相依为命,一定不能惹怒了她,否则从此就没人为我说话了。想到这里,她还是妥协了,“眉姐姐,嬛儿知道了,这件事就算了吧,我会向谨妃道明的。”
一个月后,柔则生辰,皇帝下旨要大办,内务府丝毫不敢怠慢,早在半个月前就着手准备柔则生辰的新衣,食物以及歌舞,无一不精无一不贵重,人人都知道皇帝十分敬爱咱们这位皇后,嫔妃们也都绞尽脑汁想着要送什么礼物皇后才会喜欢。
为了让皇后过一个安安心心的生辰,嫔妃们都在生辰的前一日把礼物送到长春宫,这一日长春宫热闹非凡,嫔妃们从未像今日这样来得齐全,只见柔则身穿一件暗红色梅花烙金丝鸳鸯凤袍,头戴九尾凤冠,耳环是皇帝前日才赏赐羊脂玉雕刻的杜鹃花,皇帝送了她好些精致的珠宝首饰,非让她在这两日戴着,柔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见皇帝坚持,她心里也是极度幸福的。
下面最前坐的是端贵妃,端贵妃长久不出寝殿,如今面色改善了不少,她穿着深绿色的长裙,没有过多的点缀,只星星点点地在袖口绣着几朵兰花,清新别致,她微笑道,“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嫔妾们今日都过来献上准备好的礼物,还望皇后笑纳。”
柔则笑着道,“妹妹们都费心了,不管是什么礼物,本宫都会喜欢的。”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温和美丽,从眉毛、眼睛、鼻子、双唇,每一处都精致无比,岁月的洗礼把她的美貌沉淀地越来越深刻,一点一滴地散发出来,每一处都足以让人心动。
年世兰看着柔则的脸,心里冷笑,嘴上却温和无比,“皇后娘娘能喜欢嫔妾们准备的礼物已经是咱们的福气了,不知道各位姐妹到底准备的什么呢?我倒是十分好奇。”说着她看向宜修,“谨妃,你最了解皇后了,一定准备皇后最喜欢的礼物吧?”
谨妃淡淡地笑容挂在唇角,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讽刺,柔则从来不关心她这些,这两年多她见她的次数寥寥无几,可是柔则却没有忘记宜修的存在,皇帝或太后送来什么东西她也都会送去给宜修一份,总归没有亏待她,倒也成全了宜修在后宫屹立不倒的地位。
“皇后是皇上最爱的人,自然会有皇上送与姐姐最喜欢的礼物。”柔则从前在王府过生辰也是这样,年年大办,生怕别人不知道,先帝也没怪过皇上过于奢靡,铺张浪费,而柔则也没有拒绝过,她应该是回绝过的,可她越是回绝,皇帝就越觉得她太过勤俭,就更坚持要为她大办了。
柔则的性子她太了解了,一边做着皇帝面前的大好人,一边满足着自己最可笑的虚荣,这样的女子,恐怕这后宫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了解归了解,可宜修心里群没有多少嫉妒,原本她深爱皇帝,渐渐随着那些事情的发生,她也对皇帝死心了,她从前全心全意地对待皇帝,换来的决绝和无情,她终生不悔忘记,原本她还想着寻死,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想到这里,宜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年世兰看了旁边的甄嬛一样,她静静地坐着聆听她们说话,脸上一直挂着淡淡地笑容,她知道自己没有插嘴的资格,只有听别人说的份,不恬不燥,年世兰深深看在眼里。
她看向一旁同样安静坐着的沈眉庄,沈眉庄双眸露出一些自信,年世兰便问道,“惠贵人,你为皇后娘娘准备了什么呀?”
沈眉庄没想到年世兰会突然问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款款起身,落落大方地朝皇后行了个礼,再朝着年世兰道,“回华妃娘娘,嫔妾能拿得出手的自然比不上各宫娘娘,不过也算是嫔妾的心意,现为皇后娘娘准备了一件玉观音,恭祝娘娘凤体安康,长乐未央。”
说着一旁的宫女琉璃呈上一尊纯白色的玉观音,“这玉观音是嫔妾阿玛从冀州寻回的白釉烧纸而成的,由三十六个工匠烧了三天三夜,才取出这样一尊成色纯白,金莹剔透的白釉玉观音,望皇后娘娘笑纳。”
柔则很喜欢这尊玉观音,观音象征着美好、善良,惠贵人很懂她,她摆摆手,“惠贵人有心了。”沈眉庄恭敬地点点头,但看到周围的目光并不是那么友善,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但送的礼物太过寒酸会被人瞧不起,但若比其他嫔妃送的贵重,更会得罪她们,左右为难下,才想出送玉观音这一招,玉观音不算贵重,却也是顺着皇后心意的,还好有人告诉她皇后也许会喜欢,她抱着相信对方的态度,没想到很成功,想到这里,沈眉庄瞧瞧地看了齐妃一眼,见齐妃也瞧着她,便回了一个感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