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当昏君也是要算绩效的15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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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吹起了那个登场男子的蓝色衣袍。
他未曾束发,一条淡蓝色攒珠抹额,长长的飘带与黑发一同披散在脑后。紧紧匝束在腰间的白玉护腰更是将他的劲瘦的腰肢凸显得十分分明。
这人墨眸如星,五官精致得让不少美人黯然失色。虽为男子,身上却有一种风月流水般的漂亮,加之他从重帘后走出来,颇有一种令人震撼的明珠复光华之感。
他走出来,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慢慢来到了顾念面前。
这一次他主动跪下,以庶民帖首伏地之礼面见九五之尊,认认真真地向顾念叩首:“草民柳明已,叩见皇帝陛下。”
站在了尘百姓中间的张昶甫,在看见柳明已的时候,不知为何白了脸色。可偏这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浮现出温柔,他低头喃喃了一句“……拂玉”后,便痴痴地看向柳明已。
听他唤自己的字,叩首伏地的柳二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却并没有回应。
顾念看了看跪着的柳公子,又看了看那些义愤填膺的了尘百姓、商人,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天下相思之人何其多,偏他要来做这恶人。
“这位,乃是了尘巡抚张昶甫、张大人的家眷,前些日子张大人声称他的性命受到威胁,且是由我身侧的靳公公胁迫,在那刑部大狱中——张大人要朕保证,会护着柳公子,朕才将他接到京中来。”
“可惜啊张大人——”顾念摇摇头,十分惋惜地从手中拿出了一些信笺:“你说,是靳公公于三年前到了尘时,曾胁迫你要上缴真金白银为刘延光刘公公置办寿诞,但偏偏三年前——这封信上,你却对你的家眷柳公子说——‘又访江南,与诸友夜饮,思君’。”
张昶甫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能阻止顾念继续说下去。
“你说,那批御赐的金丝楠是靳始同逼你,你没办法才转手卖出换钱的,但是张大人——那批银两,只怕是被你用到了江南的某间风月场吧?”
顾念话说的不客气,可了尘的百姓却炸开了锅,他们不敢直接质疑皇帝,却对着柳明已指指点点,原先那点因他容貌的惊艳也变成了鄙夷,只道这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
“靳始同在了尘时,你在江南,而江南,却是柳公子曾经卖身的地方,三年前,御赐金丝楠木不翼而飞,而你——却有了很大一笔钱替柳公子赎身,虽然你在信中没有详写,但张昶甫——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承认么?”
张昶甫脸色惨白,呆呆地看向柳二。
而柳二已经被明光殿首领太监扶起来,也抿紧了嘴唇脸色惨白地看向他——他们两个人,经历了风风雨雨、生生死死好不容易在一起,但如今:一个被揭露了旧伤疤,一个却如坠云泥。
“若大人不承认,朕,还可以请柳公子做个人证,说清你这些年,是如何置换了了尘的石料、当年又是如何替他赎身的。”
“若诸位嫌陛下的证据不足,”靳始同在旁边淡淡一笑,指了指刑场附近的一间二层小楼:“江南风月楼的鸨母就在此处,各位若不信,他也可出来做个对证。”
顾念撇了撇嘴,冲靳始同翻了个白眼。
“……不,”张昶甫突然失了所有力量一般,跪倒下来,整个人脸色灰败如同失了灵魂:“不必,是,是我……我,承认。”
他的话音刚落,了尘的百姓就全部呆住。
毕竟在那场地震之后,想尽了办法为他们着想、替他们谋住所、为他们开粮仓的人,都是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张大人。
然而没想到的是,始作俑者,竟然也是这位“大恩人”。
在短暂的沉默后,有一位老太太率先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砸向了张昶甫,她一边砸一边哭喊着:“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儿、女婿还有孙儿,都、都因为你的贪念——死、死无葬身之所!你、你的心怎么……”
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无形触动什么开关一般,了尘的难民们突然疯了一般朝张昶甫涌过来,手上拿着扁担、石头、甚至是硬泥块地冲他打来,站在台上的柳二一颤,闭上眼不敢再看。
禁军,也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将张昶甫其人从一群激愤的百姓中救下来。
“至于——”顾念看了看人群和百官:“你们所说的,靳始同谋逆,在家中私藏龙袍之事,朕也已经彻底查清,子宁,去取那两件物证来。”
得了命令的子宁带着两人,很快就抬出了那张八仙桌和龙袍来。
看了看百官的方向,顾念又转头对着凌衔并一众百姓说道:“这八仙桌是在你们所谓的密室中发现的,密室常年不用、上头落满了灰尘,龙袍却干净如斯,这难道不是后来放上去的么?”
“而桌子中间留下的印迹,表明原来此处还有一物,而此物的上方,还露出了一块被熏黑的天顶,朕猜测——这是一个香案,而非什么私藏龙袍的所在。”
翘了翘嘴角,顾念叫来了刑部尚书,示意他继续说。
刑部尚书也很快摆出了不少新的证据——任何人若想谋逆,而且做皇帝梦到了如此地步,藏住的龙袍应当每日都去摸一摸,不会任凭它放在落灰的桌案上。
而靳始同那件官邸,他很少回去,一年当中只怕也就三五次的时间。
据靳始同府上的三个仆役说,过去的一年中也就只有大年夜的那几天,靳始同留在了官邸里,同禁军统制等等几人,在府上用过一顿饺子。
书房里头的东西,靳始同自己都不清楚,而这些日子出入过书房的,也就只有那个鬼鬼祟祟的花匠,以及花匠的一个兄弟——帮靳始同抬轿子的轿夫。
那个轿夫,也被刑部尚书不远万里从他藏匿的老家带回了京。
面对刑部的审讯,轿夫也招供承认,他因为在除夕那夜替同乡来抬轿子,本听同乡所言以为这个靳姓大官是个会体恤人的,下雪天会叫他们先行。
没想,那日的靳始同劳累,竟然在轿子中睡着,害他们一行人走得十分艰难劳累。加之又被那从宫里来的指挥使吓了一通,这轿夫钱没有赚到反而还要赔损毁的轿子。
因故,怀恨在心,所以才为人利用,想要陷害靳始同解气。
轿夫的供认状纸刑部尚书也一并带来,一起带来的还有那个已经吓破了胆、不断哭喊着的花匠。
百官们噤若寒蝉,而顾念却骄傲地看向凌衔:“如此,叔叔你——还有什么话?”
“……”
凌衔被气得浑身发颤,他根本没想到小皇帝的心思如此缜密细腻,一小个突破口都能够被他撕扯出那么多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顾念身后百官的方向,咬了咬牙道:“就算如此,靳始同他弄权于上,乱调军队,之前害得右金吾卫损失惨重,令方笙涛伤残双腿,又与白袍将军勾结朋党。如此重罪,怎能轻判?”
几个在朝中早就被凌衔拉拢的官员此刻也坐不住了,他们知道凌衔一倒,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也跟着起哄说靳始同“挟天子以令诸侯”:
“靳始同今日能够调动三军,又与方笙涛交好,明日就能私自调动白袍军。来日,若他以此挟持皇帝、号令天下,为所欲为,陛下又当如何处之?!”
“我虽败了,”凌衔冷冷地看着顾念和靳始同:“但顾念,你却会将锦朝百年河山,交给一个曾经谋逆的叛臣之后、外敌的杂种。”
百姓们窃窃私语,而季峦生、三权等等官吏,也或多或少地在脸上露出了担忧和审度的神情。
挑了挑眉,顾念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靳始同——不知为何,他就想起了这人受伤昏迷躺在他床上的时候:彼时的温馨和那被水润泽的过的漂亮唇线。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顾念忽然眯起眼睛了翘起了嘴角,心跳咚咚如擂鼓,可他面上却十分镇定自若:“挟持?不不不,叔叔你误会了——”
然后,顾念当着一众百姓、文武百官和凌衔的面儿,转身过去勾住靳始同脖子,非常爽快地啃了一下他的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顾念却美滋滋地舔了舔嘴唇,缓缓地看向不远处如遭雷劈的凌衔:“靳始同是朕的人,朕高兴叫他挟持,朕高兴叫他令诸侯。”
“叔叔,诸卿,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佞,佞、佞幸误国!”有个老臣突然站起来,指着靳始同气不打一处来地颤声喊道。
“靳、靳始同他是逆臣之后!这、这怎么……”
“佞幸?逆臣?”顾念转头,冷笑辩驳:“太|祖皇帝于六国乱世启用宁王顾氏,顾氏并非英雄出生而是江湖草莽。天正帝启用的三位将军皆为乱世流寇,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纳贤不论岁数,朕不嫌贫爱富,当然要爱尽天下美人美妇!”
说着,顾念看了看身边的靳始同一眼,露出了揶揄的眼神来:“靳卿如此颜色,朕当然爱见不矣。且靳卿忠君爱国,为民鞠躬尽瘁,实乃我朝表率,钟大人你既要说他是佞幸——那朕便做件先祖们都不敢做的事儿吧!”
说着,顾念自己走到了重帘之后,从其中取出了一方被包裹得很是严实的金印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儿,就将那金印拆开——锦朝的玉玺为套印,帝后分执其一。
“陛下你——!”老宰相只来得及出声,却没能阻止顾念将那方小巧的印章递到靳始同手上。
“从前,你们要我立后、扩充掖庭,今日,朕便将朕同靳卿的关系公之于众,他就是朕所属意的皇后,如今——诸卿和叔叔,还有什么话好说?”
大臣们有没有话不知道,只知凌衔在听见了顾念这番慷慨陈词后,直接被气得双眼一翻,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