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宁愿未曾是朋友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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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这个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正在等待着要独一行去解决。
独一行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使自己冷静下来,艰苦卓绝地终于作出了一个近乎悲怆的抉择。
他选择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平静而无息地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伤心之地。
放弃一段错成就一段缘,何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昨夜星辰昨夜风,繁花过后成一梦。
既然梦已醒,何必苦缱绻。
独一行雷厉风行地收拾妥当财物细软后神鬼不知地离开了京城。
张梓铭心细如发次日就发现了独一行的出走破绽;对方所有的重要物件几乎在一夜之间都莫明奇妙地不翼而飞了。
张梓铭面无表情目光阴郁,心中有数已经另有打算却并未声张。
一天两天没有看见独一行并未大惊小怪,时日一久大家才霍然发觉叱咤棋坛的独一行从京城从此销声匿迹了。
此事一时间沸沸扬扬飞短流长。
独一行心急如焚而风尘朴朴地返回家乡,言简意赅地向双亲讲述了自己的变故,请求他们跟随自己亡命他乡。
独一行的母亲难以置信世上竟然有张梓铭如此两面三刀的人,她相信儿子最终选择亡命他乡从头再来。
然而独一行的父亲不舍得放弃眼前的家业,执拗地坚持着要变卖家产后才愿意跟随离开。
就这样白白的耗费了一天的光阴,令独一行全家承受了灭顶之灾。
张梓铭派来的杀手在次日凌晨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独一行的新家的四周。
这时已是凌晨万籁俱静,朦胧而迷离的月牙悠然散发出冷冽的清辉,只有熹微的夜光笼罩着大地,寒冷而潮湿的空气令人禁不住瑟瑟发颤,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宁静。
一声撕心裂肺而毛骨悚然的惨叫突然划破了宁静的凌晨,这凄利的尖叫声犹如来自阴森而死寂的坟墓无法模仿令人不寒而栗。(独一行的父亲起来上厕所与杀手恰巧不期而遇命丧黄泉)
不曾完全熟睡的独一行立刻警醒地从床上坐起下地冲出卧室。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寒潮般迅速地在全身弥漫开来,他已经听出这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正是来自已的父亲。
独一行提心吊胆所耽心的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不幸地发生了。
这件事情正如独一行心中所料;张梓铭绝对是世上最狠毒最卑鄙的小人,做事必定要赶尽杀绝。
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当前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逃生。
在生死关头独一行首先想到含辛茹苦的母亲处境。
这对心犀相通而狼狈不堪的母子几乎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前厅还未来得及说话。
一个手执钢刀煞气腾腾的黑衣杀手也几乎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这里,凛冽而银白的钢刃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液。不用猜测也知道是独一行父亲的鲜血。
黑衣杀手二话不说恶狠狠地直奔独一行而来,因为独一行是这次行动的终极目标。
然而护犊心切的独一行母亲却毫不犹豫地做出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她犹如斗士奋不顾身而舍生忘死地从后面紧紧抱住了黑衣杀手。
她朝独一行声嘶力竭地喊道:“快跑!快跑!不要管我——”
惊慌失措而踌躇不前的独一行从那恳求而决绝的眼神中读懂了母亲最大的心愿;她希望儿子平安而健康地活在这个世上。
独一行眼中含泪几乎咬破嘴唇忍心地转身狂奔而去,一个越来越强烈地信念在支撑着他狂奔;活着,一定要活着!一定要为恩重如山的母亲复仇!一定要令凶手血债血偿!
然而身手矫健的杀手终究还是把慌不择路的独一行撵到了深不可测的悬崖边上。
退一步必定粉身碎骨,无论如何都是万劫不复,独一行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
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独一行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了。
他安然自若地对杀手说道:“无论如何已经在劫难逃了,今天我纵然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否则死不瞑目,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是张梓铭派来的杀手?临死之前我只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独一行反正已经是瓮中之鳖,黑衣杀手心有恻隐而沉默地首肯了一下。
够了,已经足够。
自己与张梓铭从此恩断义绝水火不容。
死虽然不能选择,但是独一行可以选择死法,他要选择有尊严的死法。
独一行纵身决然地跳下了万丈悬崖。
黑衣杀手心生敬畏地俯视云雾缭绕深不可测的崖底,估计猎物难有生机,只得悻悻地回去复命。
张梓铭从此心安理得而名正言顺地继承了独一行的一切。
他实至名归地成为了棋馆的主人成为了棋坛的第一。
他道貌岸然地以至交的身份频繁出入独一行的府邸而越俎代庖地行丈夫之责。
他惺惺作态地令帐房详细记录棋馆的收支运营情况,口是心非地对外界声称只是暂代独一行打理棋馆。
这种欺世盗名的作法竟然为张梓铭赢取了一片忠贞仁义的清誉。
独一行跳崖后竟然掉落在崖壁间向外生长的一棵虬松上,陡峭的崖壁上惊奇地呈现出一个山洞。其中曲折离奇的遭遇也不赘述,权作留给读者朋友一些想象的空间吧。
或许天不藏奸,独一行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且修得一身浑厚的内功。
携着无可遏制的悲愤与绝望,独一行孤注一掷地回到了京城。
残阳如血,霞影灼灼。似乎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无可避免的血光之灾。
独一行通过可靠的渠道已经确定张梓铭正在府邸大宴宾客。
怀揣同归于尽信念的独一行旁若无人而又义无反顾地直奔府邸,那个曾经是独一行而如今被鸠占雀巢的府邸。
客厅三桌筵席高朋满座欢声笑语交杯换盏,一时间竟然没有谁注意到独一行的出现。
独一行如若石雕而沉默无语地伫立着一动未动,冷漠而揶揄地观看着仿佛小丑们粉墨登场的表演。
敏锐而犀利的目光如电锁定了一个曾经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便不再移开,一片凛冽而冷酷的杀机如同浸骨的寒潮疾速地弥漫全身,仇恨令独一行逐渐用力攥紧了拳头甚至指甲抠进肉里也未感觉到疼痛。
有个别人无意间发觉了如同幽灵而又杀机重重的独一行,吓得噤若寒蝉明哲保身地悄悄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种阴郁而不详的气氛如同浓重的雾霭迅速地弥漫整个客厅。
春风得意的张梓铭狐疑而莫明地扫视客厅,想探究出了什么状况。
恰好遇到独一行那恶毒的目光,张梓铭情不自禁地霍然心惊肉跳面如死灰脊背出汗。
独一行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如同毒蛇的瞳孔闪烁着凶狠而阴冷的光芒。
张梓铭有一种在劫难逃的预感,亏心地转身就向房间逃跑。
独一行暗自冷笑身轻如燕地紧随其后。
对方如今的身手实在出人意料,张梓铭根本来不及关闭房门。
手持鱼肠剑的独一行如同高墙如同巨人正好堵住房门。
真是莫大的讽刺!这柄名贵的鱼肠剑原来是张梓铭送给独一行的赠物,曾经是肝胆相照的见证,如今却成为夺命追魂的凶器。
张梓铭与徐丽莹瑟瑟发抖如同落网之鱼在劫难逃。
独一行整个身体仿佛已经熊熊喷发的火山,深邃的瞳子冒出复仇的火焰,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其实我已经一无所有。”
张梓铭的脸上流露出极其复杂而痛苦的表情,“日光耀金,星月潜行,日月岂可同辉?你若在世、我便黯淡,既有兄台、何必有我!我也曾说服自己不要疯狂,然而鬼魅的心声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昔日温馨相处的画面历历在目。独一行眼中噙泪咬破嘴唇淌出血来,悲愤得痛心疾首长啸一声:“往日的情谊,难道都是假的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鱼肠剑凶狠地刺穿了张梓铭的心脏。
张梓铭的瞳子翻起死鱼般的白眼,定定地盯着独一行,忧伤而惆怅地说道:“宁愿我们未曾是朋友。”然后用尽垂死前的力气挣脱鱼肠剑,身体仿佛墙崩仰翻在地,刺目的血液染红了胸襟,左脚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张梓铭死了。徐丽莹的天也塌了。
她操起一把剪刀疯狂而胡乱地扎在独一行的后背上,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既已离开,何必回来?!”
独一行痛苦而绝望,心痛甚于肉痛,原来妻子徐丽莹真正爱的是张梓铭。
然而妻子曾经对自己无微不至关怀的画面显得却是如此的真切。
独一行的瞳子仰视屋顶流露着无限迷惘而悲怆,任凭酸涩的泪水在面容上纵横,任凭狂乱的剪刀在脊背上扎刺,他似乎已经麻木依然一动未动。
对于红尘他已是万念俱灰,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任何事情都会有一种了结的方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独一行索性把心一横,微一侧身反手一剑刺中徐丽莹的身体。
独一行良久不敢回头,他没有勇气也不忍心看见妻子的痛苦神情。
徐丽莹的声音显得衰弱而凄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否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你的心中只有弈棋,你可曾在意过我的悲欢?”这句话令独一行痛彻心扉。
独一行曾经以为自己今生不会流泪,泪水在此时却情不自禁地早已纵横满面。
徐丽莹从未看见过他流泪,并不能表示他不会流泪,只是她从未用心去看而已。
历经尘世的伤害独一行的心底早已泪如溪流,然而徐丽莹从未用心去看,自然不会知道他同样也会有悲欢离合的情感。
缘生缘灭,浮生如梦。
独一行疯疯颠颠地在房间里面纵起火来,仰天长啸一声蹒跚而去时哭时笑,身后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次日京城流传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新闻;声名赫赫的棋坛圣手杀人纵火一夜间身陷囹圄。
原来是独一行一心求死去衙门投案自首了。
这则爆炸性的消息令无数人唏嘘不已。
独一行似乎必死无疑,然而却出现了转机;马士英惜才,给了他立功赎罪的机会。
马士英要求独一行加入锦衣卫潜伏在农民军中做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