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捐赠（1）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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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您这还有棺材吗？”阿九问。掌柜的五十多岁，留着山羊须，一身灰布棉衫松垮地套着。

“回客官的话，小店的棺材早已卖光了。最近闹瘟疫，不光这没有，整个邵武也没有棺材卖了。”老掌柜叹息，天灾人祸，太平日子不好过。

阿九溜达了一圈，看见东北角角落里堆着一堆杂物，虽然很乱但看起来有章可循。

“掌柜的，那里是什么？”阿九指着那一堆杂物问。

“那是家中杂物，铺子征用了没地方放暂时堆着。”掌柜回答地小心翼翼。

阿九半信半疑地走到那堆杂物前，用手推开外面的柜子和桌子。掌柜的还没来得及阻止，阿离快速翻看，杂物堆里露出一口楠木棺材一角。阿九瞪了掌柜一眼。

掌柜哆哆嗦嗦地说道：“唉呀小公子啊，这是小老儿为自己准备的呀。做了一辈子棺材，临了总不能让自己曝尸荒野吧。”

“这个够吗？”阿九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圆雕折枝牡丹佩饰，玉质细腻滑润。

“够了，够了。”掌柜满脸堆笑，谄媚地双手接过玉佩。从来没有见过质地这么好的玉佩，足够买下十几家这样的铺子了。至于自己的棺材嘛，以后再打制一个就好了。

“你们几个，帮忙把外面的棺材抬进来！”阿九走进停放辛夷尸体的房间，对着打算出门的衙役们说。

衙役们费力地将那口楠木棺材抬进院内，厢房门太小棺材进不去。只能停在院里。几人一起将辛夷的尸体抬出去，南星从掌柜那借了一把黑色油纸伞，撑在辛夷的上方，能对逝者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辛夷被平稳地安放在棺材里，正准备盖棺的时候，铺门外传来吵嚷的声音。

“让小生进去看一眼就行，求求你们了，让小生送她最后一程。呜呜……”一道椎心泣血的喊声传来。辛夷的去世如同一颗石子扔进大海，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女子本就不被重视，更何况辛夷出身乐坊，大概为她悲伤的也只有白芷一人。

官府收到去世人员上报以后，便很快有人来收敛尸体。

“让我最后一次为姑娘梳妆吧。”白芷抹了把眼泪，恳求的看着衙役。

“那你快点。我们赶着去下一家。”衙役不耐烦的嘟囔：“人都死了，打扮给鬼看啊！”

“滚！”阿九踹了一脚衙役，那人张口想骂几句，被阿九狠厉的目光吓退了出去。

白芷拿娟帕轻柔地擦拭辛夷脸上的血迹，一遍又一遍。姑娘素来爱干净，容不得脸上有瑕疵。淡扫娥眉薄施粉，柳眉明眸若星辰。姑娘的眉毛又细又长，眼睛如黑葡萄一般，眼睛里总是浅浅的笑意，只是再看不了这个世界了。姑娘不爱涂胭脂，她爱饮酒，脸颊总是红红的，比时下流行的晕酒妆还要诱人。再为姑娘涂上大红的口脂，饱满的大红才能更配这一身的凤冠霞帔。

最后白芷替姑娘整理了头上的彩冠。白芷一直觉得姑娘戴凤冠肯定最美，姑娘却说下辈子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进宫当娘娘，凤冠不重样的戴。姑娘啊，你怕不怕这辈子过的就是你曾许过的下辈子。

两个衙役抬着一个简单的担架走了进来。他们去抬辛夷的尸体，白芷却死命地拦在床边不让他们靠近。

“白芷，快点让开。辛夷姑娘不想看见你这样。”阿离拉开白芷劝解道。

南星轻柔地托起辛夷的肩膀，阿九抓住辛夷的双腿，阿离卷起散落垂下的衣袍，一起用力轻轻地将辛夷放在担架上。

衙役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草席盖到辛夷的身上。

“让她再看一眼吧。”阿九拦住拉着草席盖向头部的手。

阿离忽然想起什么，打开草席，从衣袖里拿出那只红玉鸳鸯放在辛夷的手里。那是辛夷割舍不下的执念，让她带走吧。

阿九瞬间明白这玉鸳鸯原来是一对的。他也拿出自己衣袖里的那只，放在辛夷手里。这样他们就圆满了吧。

衙役们抬着辛夷走了，白芷哭喊着跟着下楼，跌坐在凤鸣楼的大门口。看着这曾经熙熙攘攘的大街，此刻空无一人。她知道她的姑娘真的走了，这该死的瘟疫带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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