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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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快些去用晚饭吧，清耀就先回去了。”说完，女子匆匆离去了，只剩曹子丘一人站在原地，瞧着她的背影。
她是不是，也厌烦了这样子的自己，像阿爹他们一样，瞧不上他，觉得自己苟延残喘地活着也无半分用处。
第二天，好像一切如旧。
一个女子气喘吁吁地进了大门，抱着几株桃花树苗，艰难地向他走来。
“公……公子。”她放下树苗，那双纤细的手插着腰，胸膛起伏，“累死我了……”
“……”曹子丘诧异地看着她。
“公子啊！”清耀喘着气，“我今天就把这几颗树苗栽上。”
“你这是……”曹子丘说着，“做什么？”
“清耀知道公子喜欢桃花，我现在种上它，等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起看桃花了。”
“院里有桃花。”
“这怎么一样？”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清耀和公子一起等它开花。”
曹子丘垂下了眼眸，“我怕是等不到……”
“不会的，公子会看着它开出花儿来的！”清耀说道，满脸坚定的样子，逗笑了曹子丘。
“昨日…”
“昨日让公子见笑了。”清耀面色有些泛红，“昨日我的…好友阿征，进京赶考了，听说数年才能回来，有些不舍。所以…”
“所以你很难过。”
清耀看着面前这个男子，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解释些什么，却又发现，她没什么好解释的。
“药呢？”曹子丘不愿意再听她说下去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只觉得隐隐有些苦涩。
“哦，在这里。”清耀刚刚为了搬那几株树苗，把药包放在了庭院的桌子上，“对不起，我马上去煎药。”
“不…”不用着急。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这个姑娘就急急忙忙跑到小厨房去煎药了。
往后数日，她按时来送药，每日都会在他的院子里逗留些时候，陪他解解闷。
他看见她来，心里是高兴的，又是不安的，他怕这份期盼，会变成习惯。习惯最可怕了，总能搞得人心里空落落的。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清耀与谢家的小公子开始议亲了。
曹子丘得知消息，心里苦涩。他知道已经喜欢上了清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未曾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她总是要嫁人的，就像他这样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随时都会离开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可能是她栽下桃树的时候。
可能是她每日与他聊天的时候。
可能是她熬药的时候。
也可能是她接下那朵落花的时候……
但他愿意永远只当她的倾听者。他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但他更希望她能奔赴更好的人。一个有能力陪伴她一生的人。
他愿意聆听着她夸耀自己心上人有多好，尽管，他的心会痛。
“我喜欢的人，他安安静静，温润如玉。”
“我喜欢的人，他眉目清秀，谈吐文雅。”
“我喜欢的人……”
后来，在清耀即将成亲的一周前，曹子丘病情加重，而清耀忙于婚事也请了一周假。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悄悄将自己的这番爱意寄托在信纸上，并吩咐下人，将这一封信，与他同葬。
他希望，即使下了黄泉，也要记得他曾经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喜欢过一个人……
清耀成亲的前三日，曹子丘病逝。
曹夫人悲痛欲绝，整日将自己锁在儿子的房间里。
直到她发现了儿子的床底下藏着一封书信，才知道，儿子一直喜欢着药房的那个丫头。
她想起来那个丫头要成亲了，但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尤然心生。她喃喃地说，“儿啊，你喜欢的，母亲都会为你要来。”曹夫人魔怔般的笑了，几经疯狂。“哈哈哈，儿啊，那丫头，马上就来陪你了……”她笑着笑着，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曹家上下都觉得，夫人绝对是疯了！可怜那清耀姑娘，年纪轻轻就要……
她以清耀父亲这些年在药房偷偷捞油水来要挟他，并附上五百两黄金，半路拦截了清耀与谢征的婚事，这些……清耀都不知。
“来人”曹夫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把她给我拖进去。”她指了指那具放在门外的棺材。
“不……不不。”清耀叫唤着，“你疯了，你……”
就这样，清耀被那几个家丁扔进了棺材。清耀能感觉到，身旁有个柔软的身体。
清耀苦苦挣扎着，大声叫唤。
“吵死了！”曹夫人冷冷地看着她，“我儿睡着了，你们不要吵他！”
清耀没有放低声音。
“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封上！”
说完，其中一个家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烧的通红的铁烙。
往清耀的嘴按去。只见有烟气冒出，传来滋滋声，还有清耀痛苦的嘶喊声。
清耀的嘴血肉模糊了，血水也干涸在脸上。没有一点儿嘴的形了。
她眼里还存着泪，看着眼前的月辉在一点一点缩小，她突然转过头，眼前是曹子丘温文尔雅的面容，他的尸首被好好的保存着，看起来就像睡着了般安详。
她停下了挣扎，向曹子丘伸出了手，她的指头轻轻拂过曹子丘已经冰凉了的脸，眼中的泪水顺着眼角落在曹子丘的衣衫上。
她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和他躺在一起的样子。
她想将院子里全种上桃树，等到开花的时候，她就可以拿两把躺椅，和他一起在庭院里赏花。任花儿落在衣服上，头发上，手背上，又或者是脸上。
可是桃花还没开几朵，他就走了。
不讲信用。
她要嫁人了，可一点都不开心，她只知道，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背。她没有想到原来和不喜欢的人成亲，难过会比喜悦要多。
棺材被盖上了。
一阵风吹过，那几棵树上不知何时，已经开满了花了，它们随风而落，落在了棺材上。
一片宁静。
“我喜欢的人，他安安静静，温润如玉。”
“我喜欢的人，他眉目清秀，谈吐文雅。”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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