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答应条件才收礼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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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例行早会交班，干警张海涛还没回所，我把杜卫民自残的事作为重点做了汇报。
张智勇所长很重视这件事，强调必须杜绝戒毒人员夹带物品进所的问题，交班后，张所长召集当天所有值班干警开会，重点讨论这方面的事。
回到医务室，我跟李医生做了简单的交接班，带上几本书和换下来的脏衣服，归心似箭地回家了。
刚进家门，老妈就一脸兴奋地告诉我，老爸刚刚对她笑了！
我也有点小激动，放下东西，水顾不上喝一口，守在老爸床头等他笑。
两个月前，老爸因脑溢血，在人民医院住了一个多月院，命保住了，却神志不清，不能说话，瘫痪在床，前段时间他睁开了眼，脸上开始有些小表情了，有时还能哼两声。
虽然老爸的主治医生说未来的恢复是个漫长的过程，老妈却觉得希望就在眼前，接老爸出院前两天，她把老家一个婶婶接来做陪护，费用比外面请人便宜不少，但也差不多相当于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从小到大，我没见过老妈用钱这么大手笔的，他们俩都是工人，平时省吃俭用惯了，幸好国家有医保政策，还有大病统筹，不然老爸这病如果全自费，家里就要欠巨额外债了，还不一定能借到钱。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我果然看见老爸嘴角抽动了几下，连带着眼角，眉毛动了动，乐观点看，可以算个苦笑。
我明白：从医学角度看，这不过是神经放电引起的肌肉不自主抽动，离笑容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我不忍心让老妈失望，装着十分开心地大呼小叫了一番。
在家的时间，除了看书，我主要任务是帮婶婶照顾老爸：翻身，拍背，按摩，喂饭，喂水，喂药，接大小便，洗澡，擦汗，换衣服……
婶婶有时开玩笑，说我这么大个人了，不能老待在家里，要多出去耍，顺便带个媳妇回。
每次我只能笑着打岔，不让婶婶念叨下去。说实话，谈恋爱这事对于我，确实有生理和心理需求，但被理智坚决地延后了。
我有自知之明，现阶段，以我的条件，不指望有哪个姑娘能忽视瘫痪在床的老爸而爱上我。
老爸生病这事，我谁都没告诉，因为我认识的朋友中也没人能帮我。与工作相比，我更愿意照顾老爸，因为至少有希望，而戒毒所的工作对一个医生来说，相当于救治一群反复得同一种病的患者，病情还一次比一次严重，希望渺茫。
周五早上七点半，我骑着一路＂唱歌＂的自行车到了戒毒所，原想着早点接班，李医生可以早点回家，没想到李医生一定要开了早会再走。
李医生是个做事认真，性格固执的人，但他对我很好，有问必答，还很有耐心地传授我不少实用有效的工作经验和方法。
后来，护士吴华有次开玩笑说：”王医生，这么短的时间，李医生对你笑的次数，比我一年还多！你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绝技？别小气！教教我行不行啊？”
我连忙摇头，指天发誓：“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前辈可能觉得我勤奋好学，才愿意指点我一下，这可能是缘份。”
吴华闻言脸色大变，一整天都对我爱理不理的。
我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后来从刘涛那里，我才知道：吴华丧夫，李医生丧妻，吴华追李医生一年多了，李医生丝毫不动心。原来如此！
当天上午没什么事，我把李医生这四天新收的十五名戒毒人员情况大致熟悉了一下，剩下的时间就埋头看书。
九点四十左右，保安张斌带着406的三个戒毒人员来给医务室打扫卫生，里面就有刘守仁。
扫地，拖地，擦窗户，三个人干得挺带劲，刘守仁还吹起了口哨。真没看出来，这＂富二代＂还会搞卫生！
我跟张斌在走廊里闲聊了几句，才明白：原来在戒毒所，能出来搞卫生也是一项小小的＂特权＂，只有表现好，或者像刘守仁这样，不但表现好，家里条件也好的才有资格。
戒毒所只有两个清洁工，主要负责衣服被套送所外清洗，还有垃圾的分类整理和外送，其余的打扫工作全由戒毒人员承担，一方面戒毒所减轻了请保洁人员的负担，另一方面戒毒人员也锻炼了身体。
大部分戒毒人员都争着想出来劳动，毕竟关在号子里的能出来，就意味着一种自由，另外戒毒所提供的是有偿劳动，男戒毒人员能得到一包烟，女戒毒人员能得到几小袋一次性洗发水或沐浴露。
遇到农忙时节，戒毒所还会组织一些男戒毒人员去附近农田帮忙收割，插秧之类的，农田所有者会付一定的报酬，报酬会全额存在参与劳动的戒毒人员名下，可以在戒毒所的小卖部买零食或烟，出所时剩余的会发放现金。当然，那种机会只留给表现好，身体好，家里经济困难的。
＂刘守仁这种大少爷想去我都会拦着他！＂张斌笑着调侃，＂你想啊！他去了，万一受不住晕倒了怎么办？到时我还得把他背回来！麻烦！……＂
突然屋内传来一声惊叫，我和张斌赶紧跑过去。
刘守仁拿着我放在桌上的一本旧书，惊喜地冲我喊：＂王医生！你也喜欢王阳明！太好了！＂
那是本繁体版的《传习录》，早两天我从家里的旧箱子里翻出来的，看了十几页，觉得好，就带到所里来了。
＂才看了十几页，繁体字版的，有点费神！＂我实话实说。
刘守仁像遇到了知音，眼睛里透出小孩子才有的纯粹喜悦，笑着冲我使劲点头：＂王医生，这书太好看了！我不骗你！看完你还想看！我就是看了这本书改的名！要不是老头子反对，我都想改姓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