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贪拐子二卖英莲 呆霸王受唆肇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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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不知不觉间,宝钗已近豆蔻芳华,过了年便十三岁了。因接到户部布告,凡仕宦名家的适龄女子,都要把名字、庚帖上报户部,以便应选。不报避选者,治其及亲属罪。所以,宝钗过两日就要随母兄一同上京。
于应选之事上,宝钗不大上心,无非是赶趟儿应付差事罢了。她忙于清核今年账目,以待明年上京让她哥哥到户部销账、另领孥钱开支。
“莺儿,这里缺了今年皮张生意的账簿,你派人问问大爷去。”宝钗坐在暖阁里的炕上埋头算账,案上累垫着几垛过人高的账簿。
莺儿领命出了暖阁,于外间遇上薛王氏,薛王氏听说找薛蟠要账簿,及时阻住莺儿,自己走进暖阁对宝钗道:“这会儿你哥哥不在家,我方才让他出去采买些土物,等到都内走亲访友时作赠礼。皮张生意的账簿落在他房外的走廊上,赶巧我从他那边过来瞧见,一并拣了来。”
“赠礼到明天再买不迟,妈何必巴巴地要他现在去买。”宝钗抬头一笑,接过账簿翻看起来“幸好妈瞧见,这本簿子要是丢了,不仅损失惨重,更不好向内务府交差。”
“我多年未见你二舅、姨妈,想着我们老姊妹兄弟就要久别重逢,我心里头着实高兴。又想着他们离了金陵大半辈子,肯定思念家乡土物,定要精心准备一些给他们捎带过去,后天就启程赶路,剩一天准备太过匆忙。”薛王氏油然感叹,“这些年你舅舅、姨妈亦记挂着咱们孤儿寡母,常写信叫咱们过去住,均被我一一婉拒。你爹生前交代过,要咱们安心在金陵守家业,我皆照他嘱托行事,都内的生意交与承局打理,令你哥哥负责督管那边的承局,我自个儿懒得过问。都内生意兴隆也好、凋敝也罢,总不以那厢为重。现下趁着送你上京应选之机,与兄弟姊妹们聚上一聚,想必你爹泉下有知不会怪罪。咱们也不在那里久留,索性不用清扫都内的房子,于你舅舅府上住一阵子便回来。唉~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俱是半百的年纪,若不多聚,恐余生再无机会……。”
宝钗见母亲伤感,温言宽慰:“妈,莫说丧气话。您和舅舅、姨妈的身子骨还都硬朗。”
“是了!我无端说什么丧气话,呸呸呸……最忌好的不灵坏的灵。”薛王氏自觉失言,忙连连唾道。之后,又陪宝钗坐上一会儿,问她皮张盈利几何。
宝钗边拨算盘,边答道:“今年采买银针海龙皮三十张,进价一千零五两、变价一千一百三十两,得一百二十四两。银鼠二万七千六百九十四张,进价五千三百一十七两、变价六千一百零七两,得七百八十九两。灰鼠三万七千五百张,进价一千六百八十七两、变价一千五百七十五两,亏一百一十二两。狐皮二十三张,进价二百五十四两、变价二百零七两,亏三百四十七两。小毛白狐皮一千三百张,进价一千五百七十四两、变价一千三百两,亏二百二十四两。进价总计九千七百八十九两、变价总计一万三百一十九两,盈亏相销后得银五百二十九两。刨去船工、伙计差使费、孥息等,净赚一二百两银子。皮张生意向来不得利。无奈内务府派下来的差事,咱们唯有照单采买。咱们买进后须悉数交与内务府广储司,不能私自卖出。原价尚可与猎户们商定,压一压,变价则由内务府定夺,只匀出点零头与咱们。猎户们背地怨骂咱们压价榨取,孰知咱们的苦处?”
“比起皮张,人参与木材尚能挣些利钱。”
母女俩这厢计算盈亏,岂料那厢薛蟠惹下大祸。
薛蟠听她母亲支使,带着四五小厮出门买东西。一伙人正于街市上东游西逛,行至一酒馆门前。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片橘子皮砸中他的脑袋。薛蟠登时跳脚大骂:“恁个眼睛被屎糊的王八犊子?敢偷袭本大爷。”
“嗳!文起,是哥哥我。你是连我带你大舅一并骂了,哥哥回家立马告诉你大舅去。”
薛蟠忽听得有人唤他,循声望去,见他表兄王仁立在酒馆的二楼上,半靠着朱栏俯看他:“嗷……原来是大表兄。瞧我这张臭嘴,真真大水冲了龙王庙。”边说边自己掌嘴,不顾旁人眼光。
“上来吧。请哥哥吃顿酒,便放你一马。”王仁撇嘴黠笑,薛蟠忙应诺走进酒馆。
王仁的好友原是城中一位仕绅府上养的优伶,面相清秀、顾盼生姿,手执折扇敲敲王仁的肩膀,笑得轻佻:“你这表弟诨名呆霸王,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呵呵……气质粗俗,可惜了一身好皮囊与好家世。”
“你不懂,他呆得有趣儿,耍起来好玩得紧儿。”王仁掐了一把优伶的臀肉,“我替你找来这么个乐子,莫再为那冯渊娶妻之事郁郁寡欢。姓冯的不养你这只金丝雀,尽管到爷这来。爷岂会亏待你?等哪天带你去皇城脚下走一遭,逛逛侯门贵府,见见世面。”
“哼!我犯得着为他郁郁寡欢。不过是气不过被他撵出来,连丁点儿银两也无,枉费我侍候他这么些年。”
“爷自会替你出气,顺带赚上一笔。”
“怎么出?”
“你且瞧着罢。”
王仁见薛蟠上了楼,止住后话。几人围坐一桌吃酒作乐,酒过三巡,薛蟠喝得如同醉虾,面红耳赤、脚步虚浮。王仁见机攒掇道:“文起,你快长到十五岁,怎生连个侍妾也无?哥哥怕你上了都内,被亲戚家的兄弟们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