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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嗯？”前面剑修的衣角被拉了几下，有点不耐的转过头，低头一看是一个精致的小娃娃，心里的不耐瞬间去了大半。“小师弟，你有何事？可是看不着这榜单？”
封辰摇摇头，“师兄你在望天宗修炼几年了？”
剑修眼珠子往上飘了飘，想了一下，比出一个十来。
除开一些天生资质好的能在二三十岁就能踏入筑基修为，中上资质的迈入筑基修为少说也得五六十岁，一般来说一百多岁的筑基修士也是常见的。
“十年了。”
十年，俞子衿现在刚弱冠，十年前俞子衿还没被带回双成宗。
“你们宗门可有姓俞的师兄？”
“并无。只有几十年前有一个老仆姓俞，现如今早已去世好几年了。”
“砰！”
脑子一片轰鸣。
望天宗没有俞子衿这个人。望天宗没有俞子衿这个人……
“五年的时间，俞子衿，你对得起他们一声声的子衿师兄吗？！”
“我为七品望天宗的大师兄，从未把你们当成同门过。”
心仿佛绞在一起疼的厉害，封辰脸色苍白，呼吸都有点困难。
俞子衿骗他？！
俞子衿骗他一个将死之人？骗他一个朝夕相处了五年的人？！
可是俞子衿连屠他宗门，杀他的事情都做出来了，撒个小谎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师弟，你，是不舒服吗？”剑修见封辰脸色有点不对劲，担心的蹲下身子，好心的问道。
封辰稳了稳心绪，“你可知那老仆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剑修不知道这小师弟为什么问这个，但也好心的回答了，“我到望天宗的第八年，就是前两年去世的。”
“那老仆以前住在哪里？”
“老仆听说以前是伺候宗主的，好像就住在主峰半山腰一处房屋里，不过那老仆死后房屋就荒废了，本就去那边的人不多，现在更是荒凉。被山脚那个废掉的魔修住了去。”
“好，多谢师兄。”
“不谢不谢，话说小师弟你问这老仆干什么？那老仆孑然一身的，也没听哪个说老仆有什么朋友的……就连老仆最先带来的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听说也在几年后也死了。”
剑修还在自顾自嘀咕着，感叹一番人各有命之后，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小师弟早就不见了踪影。
顺着白玉石阶走下去，封辰从中择了一条小道径直往里面走，一路上和刚才剑修说的差不多，越走越荒凉，到最后完全没了人迹。
半米高的草几乎淹没封辰半个身子。
封辰紧抿着嘴，直觉告诉他俞子衿就是一个罪不可赦的人、恩将仇报、冷心冷情，若是单纯的要嫁祸给望天宗完全有可能。
连五年这么真心待他的人都能眼也不眨的杀死，只是撒个谎不是轻而易举吗？
可是，封辰还是忍不住多问几句。
好像是本能，就连封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明明真相就摆在眼前了不是吗？
茂密的草丛有被人压过的痕迹，蜿蜒着，就像蛇滑行过的一样，毫无规律。
封辰想到那天魔修被人踩在地上狠狠羞辱的场景，没有修为，又受了那样的伤，应该是爬回来的。
魔修扭曲攀爬台阶时，那姿势诡异的膝盖再次浮现在封辰脑海里。封辰以前在双成宗时常下山，治过不少病人。魔修的膝盖应该是被人用硬物打折，因为在休养时候没有休养好，恢复之后才呈现出来这幅模样。
顺着被压出来的痕迹，封辰远远的就看见隐在几颗树后面的那个破败的屋舍。
刚一走进，一股难闻的朽木气息扑鼻而来，发霉的地板，摇摇欲坠的横梁，这样的地方真的能住人？
踏进屋舍里，难以描述的恶臭险些让封辰吐了出来。
封辰望向恶臭的来源，正是躺在黑不溜秋的床上蜷缩着身子的魔修。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床颜色简直分不出来，都布满了污垢，散发着令人呕吐的气味。
魔修背对着封辰，封辰正好清晰的看清这个魔修佝偻的背，原来那不是正常的弯曲，是骨头突出导致，和膝盖的原因差不多。
都是人为造成的。
封辰一瞬间也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一步步走上前，靠近床上只剩一堆骨头的魔修。
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魔修，艰难费力的慢慢转过头来，对着封辰露出那张皮肉翻滚、伤疤密布夹杂着黑色污垢的脸。
灰白色的眼睛有灰黄色浓水糊在上面，黏住了上下眼皮，魔修很吃力的想睁开看清来人，有点想用手去擦，但是力不从心，怎么也抬不起手。
封辰皱紧眉头，眼神落在魔修垂在床上的手，上面黑色的污泥混合凝固的血液黏在上面，甚至还有一些草叶碎屑。
乌黑的手腕正对着封辰，那道狰狞的伤口映入眼帘，手筋也被挑断了，封辰看向魔修的脚，上面疤痕交错中一样有一道狰狞恐怖的伤口格外扎眼。
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封辰往前跨了一小步，手上的木灵气缓缓凝聚在手中，隔空传进魔修的身体里。
“嗯，嗯。”
似乎是感觉到了舒服，魔修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奇怪的声音。更加用力的妄图睁开眼。
封辰垂了下眼，灵气托着魔修污黑的脸，这样虚弱的魔修很轻易的就让封辰用灵气颁开了他的嘴。
嘴里漆黑一片，空空如也。
舌头也被割了。
指尖忍不住有点颤抖，封辰瞥见魔修瘪到几乎和背部贴合到一起的肚子，从随身带着的袋子里取出一颗辟谷丹，白嫩的手指捏着辟谷丹送到魔修的嘴里。成功用灵气把辟谷丹送进咽喉里，封辰这才松开手。
而这时，一直挣扎着睁眼的魔修，终于睁开了眼，灰白的眼睛里露出一点黑色的瞳孔，十分骇人。
魔修转动着眼睛，缓缓挪动着头，看到了站在他床边正在给他输送木灵气的孩童。
晶亮犹如黑葡萄般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不带任何表情。
唇红齿白，这般干净的小孩。
魔修似乎是看呆了，整个身子定格住。
收回手，停止继续输送木灵气。封辰看着魔修，像是在对魔修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变成这幅模样为什么还要活下去？是为了什么？”
离开主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封辰的心绪始终不能平复下来，呵，真是莫名其妙，居然会怜悯一个魔修？
把得到的新功法取出来，放在自己额头上，用神识去观摩。
封辰最先学习的是千衍化掌法，当神识接触到功法的那一刻，额头上的玉简瞬间化为齑粉。
糊了一脸粉末的封辰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里反应过来，他体内许久没动的书卷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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