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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还未出世？”素瑜一脸惊讶，仿佛跟真的才知道这件事情似得：“当时何以会定下这样的婚约？”
天帝更加尴尬了。
此婚约若追根究底，便会扯出当年天界丑事，便是有再好的遮羞布，众仙家心里难道不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吗？
天后见状，忙圆场道：“当年润玉我儿尚且年幼，天帝与水神预结永世之好，故而才定下此婚约。”
素瑜又转向水神，故作直率问道：“请问水神仙上，您的长女何时才能出世？”
水神十分配合，放下茶盏淡淡道：“子女之事，全靠缘法。本神与风神成亲这般久还没有孩子，想来是没有这子女缘分了。”
“这可如何是好？”素瑜皱眉，不赞同地看着天帝和天后：“虽则神仙仙寿漫长，但天帝和天后要这般看着玉儿一直蹉跎下去吗？”
润玉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他侧头，深深地看着她，感动却又无力。莫非上天让他独守寒夜几千年，就是为了让他能够遇上她吗？
若真是如此，他愿意付出此生所有，换取与她一世相守。
天帝的脸色有些微妙，道：“无信则无法立足于世间，况且这是上神盟约，并非随意便能解除婚约。”
水神在一边淡然道：“本神也觉得，小女迟迟不出世，耽误了夜神殿下。”说着，他起身，对天帝行了一礼，道：“陛下，你我相识数十万年，情意深厚，更无须一个无法实现的婚约来约束。”
“洛霖，你……”天帝被这两神仙联手攻击，措不及防之下被逼的节节后退：“唉，润玉尚且年轻，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陛下这便不对了，”素瑜环视了众仙家一圈，飞快地扫过对她竖大拇指的狐狸仙，扬声给了天后一个暴击：“凡间有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信守承诺固然重要，但水神仙上都同意撤销婚约，陛下为何不同意？再者，玉儿毕竟是陛下的长子，他若迟迟不成婚，火神殿下难道能越过兄长成婚吗？”
她转头，扫了一眼旭凤，定定看向鸟族公主穗禾，笑道：“毕竟，穗禾公主也等了火神殿下许久，难道真要为了玉儿的这一桩婚事，耽误了这对小情人吗？”
凤凰不想素瑜一个浪头打到了他的身上，口中清酒差点喷出。他对穗禾，从无男女之情，但他也知道，此时是兄长摆脱水神长女婚约的关键时期，并不是他出面否认的好时候。
倒是天后，心忧旭凤的婚事已久。再者，这婚约令润玉无意间得到了水神的照拂，已是令她十分不快，如今润玉自毁城墙，想要脱了水神这层保护皮，她便如他所愿：“陛下，素瑜仙子说的有理，总不能因为润玉，耽误了旭凤和穗禾的婚事吧？“
天帝仍在咬牙坚持：“可这乃是上神盟约，若随意反悔，定会受到反噬。”
自他令水神和风神成婚开始，水神便与他貌合神离。洛霖在天界德高望重，他绝对不能失去水神的支持。
润玉刚想说话，便被素瑜轻轻拉了一下。
“这好办，”素瑜笑着接话，道：“上神盟约，定也有解决之法。陛下只需允诺，若水神长女迟迟未出世，或者玉儿另外心有所属，情有所钟，便可解除这桩婚约即可。至于这上神盟约，交给小神来办便是，小神一定保证，无论是天帝陛下、水神仙上还是玉儿，都不会受到盟约反噬。”
话堵话到了如今的地步，天帝也只能咬牙认了。谁知素瑜还不肯放过他：“小神听闻凡间的皇帝，都自称金口玉言，说了便不会改。陛下是天界的天帝，想来更是如此。既然陛下已经金口直言，不如直接立下诏书吧，正好小神也在，便代西方做个见证。”
天帝眼神莫测地看着素瑜。
这素瑜仙子，究竟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太过关心玉儿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天帝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再丢脸，脸色不好地让仙侍呈上笔墨纸砚，写好诏书后盖上了自己的打印。随后，仙侍又拿着诏书到水神和素瑜面前，让他们分别盖上自己的印章。
盖完章后，仙侍捧着托盘退了下去。这诏书，接下来便要被放在披香殿留档，方便随时查档验证。
一场好好的封赏宴会，在天帝铁青的面色中结束了。
无论是月下仙人，还是旭凤，还是这天家的诸位仙家，都对这位深居寡出、甚少出现在众人眼中的素瑜仙子，刮目相看。
这西方的佛尊，果然足智多谋，不可小觑，不可小觑啊。
回到璇玑宫后，润玉坐在榻上发呆。
素瑜献宝似得将释盟石送到他的面前，道：“看看，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这往后，和水神长女的婚约，选择权便在你手里了。若是你想要继续，便可继续，若是你不想要，你便可结束。”
“玉儿，我知你从小谨言慎行，动心忍性，天后便是欺到你的头上，你也只能默默忍耐。他们给你的，从来都不是你选择想要的。如今，我便将这婚事的选择权交给你，也一并向他们讨回你曾经失去的尊严。”
“我这份礼物，你可还欢喜？”
润玉猛地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搂住。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你去大荒这一百年，其实是为了找释盟石，对不对？你在知道我的婚约后，就去找过水神仙上，是不是？今日九霄云殿上的这场对峙，你也计划了很久，对不对？”
“润玉何德何能，能让你为我做这般多的事情？”
素瑜被他抱在怀中，一手高举着释盟石，一只手便垂在身边。她呐呐道：“我也不知道呀，我一见到你笑，便仿佛寻到了几千年都在寻找的春天，心里欢喜地很。我就想让你高兴一点，自由一点……”
润玉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道：“润玉见到仙子，也总是心生欢喜。但是仙子，润玉虽然位卑言轻，自保之力还是有的。若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便交给润玉自己来解决便是。仙子这样风光霁月之人，不该受这些俗事烦扰。”
润玉这是不高兴吗？素瑜有些不解：“润玉仙君，你不高兴我自作主张吗？还是，你不喜欢我叫你玉儿？你先放开我，不然外人看到了……”
“外人看到了，会误会润玉在轻薄仙子？”润玉手上松了一些，与素瑜双眸对着双眸，眼中的深情展露无疑：“那便让人误会好了，我喜欢仙子叫我玉儿，但我绝对不会叫仙子姐姐。”
“这是为何？”素瑜拧眉：“我叫你玉儿，你若还称呼我为素瑜仙子，那你与我之间，是否太过客气？”
润玉压抑着心中羞涩，温柔道：“因为在润玉心中，我与仙子，是比知己、朋友、姐弟还要亲密的关系，是而，润玉是绝对不会叫仙子姐姐的。”
素瑜叹了口气，大方包容地拍了拍润玉的肩膀，故作稳重道：“好吧，我不与你小孩子一般见识。你若不愿意叫姐姐，便叫我阿笙吧。”
“阿笙？”
素瑜点点头，道：“对啊，当年佛祖是在竹子边发现我的，取名阿笙，谐音‘生’字，取薪火相传，生生不灭之意。这名字，到今日还只有佛祖与那佛子知道。”
“阿笙？好，”润玉忍不住欢喜之意，又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在她耳边笑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阿笙。”
素瑜皱了皱眉，反驳道：“错了错了，我是阿笙，阿笙是我，怎的就变成你的了？”
润玉在抱着她，轻笑着没有解释。
他又怎会不知，宫灯有芯而无心，如何能懂得她对他的重要，又如何能懂得他的感情？
可是不要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倘若时光注定是要蹉跎的，他只愿与她蹉跎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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