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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被翻到第三百七十六章的时候，藏书阁顶楼的门被偷偷打开了，子夜的风悄悄透进来，摇晃着蜡烛的火光。
苍靖黎抬眼就看见了愣在门口的女子，她的手还贴在门扉上，指若削葱根，衬得门上古老的花纹都好看了些许。
门锁松松垮垮地垂着，叶笙默默将门掩上，屋里的男子席地而坐，只点了一支蜡烛，怕是与她一样，都是做贼之人，只是那贼显然比她更淡定，打量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叶笙从最近的一排书架开始找书，只是屋子里太暗了，只有靠近男子的地方才有光亮，等叶笙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男子边上了，怀里抱着三本书和一本字典。
苍靖黎低着头翻书，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泛黄的书页，烛火将他的侧脸照亮，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点朱砂。
我绝不是因为他生得好看才坐在他旁边的，绝不是，我只是想借他脚边蜡烛的光来看清书上的字。
叶笙偷偷地舔了舔嘴唇，将书摊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把书往蜡烛那里挪了挪。
叶笙痴傻了十六年，只认得一些娘亲教过她的字，所以这书她看得很吃力，经常是每一个字都要查过字典，那么厚的字典，比东坡肉还要厚上几分，却比鸡骨头都难啃。
苍靖黎看着叶笙拼命翻字典的样子失神，他的眸子本是被秋日里微凉沁骨的井水浸润着的，那里倒映着叶笙的容颜，忽然，如春风破冻一般，他勾起红唇笑开，叶笙与他对视的时候，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璀璨的星辰。
烛影不解风情，自顾自地在书页上跳动，苍靖黎的笑意更深了，叶笙的眼睛太过澄澈灵动，让他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叶笙率先移开了眼，她活了这么久，头一遭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肤浅，可她又不得不承认，那男子比书上正正方方的字好看太多了。
这么好看的男子正在看《石药丹经》，叶笙想她若是还拥有火系灵力，就能做个炼药师了。
那这好看的男子会是炼药师吗？玄武院里的炼药师，怎么听都有些怪异。那如果他只是玄武院的学生，秉烛夜读着格格不入的书，是勤奋刻苦，还是游手好闲呢？
时光越发静谧，窗外有虫子的鸣叫，叶笙翻着书页，男子身上有冷冽的香，如竹的清雅，又如松柏的高傲，缠绕着清浅的花香，温柔了他身上疏离的气质，竟然让叶笙觉得莫名的心安。
烛光在她和他之间悠闲地踱着步子，朦胧的天光从纱窗里透进来，叶笙被生涩的文字弄得头大的同时又觉得豁然开朗。
她的确是荒废了很多美好的时间，荒废了整整十六年的人生。
叶笙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盛大的阳光照在她的眼皮上时，她揉着眼睛醒来，惊觉手中的书才被看到第二十四页，那个扬言要找到开启空间之法的自己，就这么歪着脑袋睡了半宿？
可这次她竟然没有做噩梦。
叶笙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旁边，那男子已经离开了，蜡烛已经熄灭被放回了原位，没有任何痕迹被留下，就像那男子不曾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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