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说服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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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
“说完了。”
夏醴看着对面的萧乾,目光有些殷殷,但后者只是闲适地喝了口茶,从骨子里透出无动于衷来。
那日同夏尹谈话过后,已是一月有余,眼看着进了十月。夏醴已找过萧乾六次,费尽心思找出的各种说法都被他轻易化解,或者干脆置之不理。
夏醴渐渐变得有些急切,而萧乾至今一次也未猜过她写在那汗巾上的是何物。
他只是总在她说完那些稚气可笑的理由之后,带她出去走走,今日亦一样。
从千金一掷的酒楼,到纷纷攘攘的集市;从新奇有趣的说书人,到一丝不苟的各家士子;从天下民众生死,到个人吃食喜恶,他都带她去看、去听,亦会听取她的感受体悟,如同一对分享感受的老友。
夏醴由是对他不再那么敬畏,仿佛他又回到覃记茶肆充当小二时,偶尔会透露出孩子般的快乐。每当此时,夏醴便会感慨,她至少自小有铮舒陪着,而他,小小年纪便要磨砺了心性参入那样的争斗之中。
夏醴忍不住又看了看走在斜前方的那人,他的侧脸总是刚毅的,嘴角总是微微抿着,显出某种执着。
他带着她拐进了一家玉器铺子。
各色的玉石被工匠们切琢磨不同的形状,刻上相应的纹样,便成了对应的玉器。刻成凤凰、青鸟、麋鹿、鱼等鸟兽状的玉牌,云纹的玉环,各式圆润可爱的摆件,小巧精致的扳指……
夏醴一件件看过去,忽见一颗艳红的珠子露在一个未盖好的木盒子里,她不由得拿开那盖子,便见两串珠子静静躺在里边,一串艳红似火,一串光洁莹白。
“姑娘好眼光,”那掌柜看萧乾与她皆是衣饰华美,便大力拍马道:“这可是东夷人那儿进来的好东西,白的是珍珠,红的是珊瑚,那可都是上品。姑娘您肤若凝脂,戴起来定然好看。”
夏醴伸手摸了摸那串珍珠,转身看别的玉器去了。
待他们从铺子出来,天色由晴好转为了晦涩。萧乾望了望天道:“要下雪了,我送你回府。”
夏醴与他这几次相处,已然知晓他眼光奇准,无论人事,十有八九是对的,便上了马车。
家中知晓她出来是见萧乾,便未再派过多人来,只有诺夭与衍跟着她。也因如此,萧乾总是要送她回府。
虽说是送,但其实不过是坐在各自的马车里,萧乾在她后边跟着,等她到了家,便折返回去。
泗都城中,王宫于位中央,左为太庙,右为社稷祭台,王宫之外的青云坞便是公卿士大夫所居,再往外方是街坊集市。
马车一前一后进了青云坞,路上没了行人,天上果真飘下雪花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夏醴正看着车窗外额雪花,彧舟赶了上来,“小姐,郎主问小姐是否愿下车走走。”
夏醴点了头,下车时,萧乾从后面走了过来,眼中竟是盈盈笑意。
“走吧!”他两手负于身后,声音是别样的轻快。
夏醴仍稍稍落后些,走在他的斜后方,后边跟着他们的马车。
萧乾照顾着她的步子,慢慢走着,并不回头,“你是第一次看见雪。”他平淡叙述,并非询问。
夏醴仍是轻轻答了个“嗯”。
两人静默着走了几步,又响起萧乾的声音,“冷么?”
“尚好。”
接着又是一阵静寂。
“近来,寒症还有发作么?”
“未有。”
又静静走了几步,他忽而停了步子转身看她,夏醴停下退了半步,身后的马车亦在五步远处停下。
雪逐渐有了纷扬之势,地面尚未积起白雪来。一片雪花落在夏醴乌青的发顶,停了那么一瞬,化了。
看着那片雪,萧乾心中亦有什么随之融化。他轻轻上前一步,握住了夏醴袖中的手,“阿醴,你能否就如此待在我……”
“身畔”二字尚未出口,萧乾便见夏醴眼中显出些许惊慌,急急向后退去,他拉着她的手不禁加大了力道,尚未及做出旁的反应,便听身后传来轻佻的调笑,“这是哪家的美人儿?这冰天雪地的,不如跟哥哥回家暖被窝!”
萧乾转身,便见一青衣醉鬼偏偏倒倒伸手就要向夏醴扑过去,他刚才太过紧张专注,没发现身后有人。见状他忘了自己本想说啥,怒从心起,换只手将夏醴拉过护在身后,抬腿便将那醉鬼踹到了五步之外。
那醉鬼经这一摔,酒醒了些,撑起身来看见前边站着的竟是萧乾,剩下的酒意一下子全吓没了,赶紧端正跪好直是告罪。
萧乾懒得看他,吩咐赶上来的彧舟道:“送到王宫做内侍。”
内侍是要净身的。
彧舟看看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人,低声对萧乾道:“郎主,那是萧源。”
萧源?萧长折的三子。那更好了,当年若非萧长折借刀杀人,他又怎会被远在南地的宗亲绑走,威胁让出族长之位,而后花了两年才稳定了萧氏内部。
萧乾走到了萧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堂兄,在哪里任职啊?”
萧源如何敢当他这声堂兄,他的大哥死于战争,二哥因一女妓与旁人争打,瘫痪在家,都是拜眼前这人所赐。他今日多喝了些,又素爱美人,见那女子迎风立于风中,身姿曼妙惹人怜爱,心中一动便莽撞了,如今已是肠子都悔青了,战战兢兢地答道:“如今……任掌囚。”
掌囚,不过牢狱之中监视囚犯的小小官吏。
“哦,”萧乾拉长了音调,“小小掌囚岂不是埋没了堂兄才华,不若进宫做内侍,王上近臣,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