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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习习的凉风，揉散了江堤翠柳，悄无声息穿过城门，把店肆高楼竖着的旗招子欺负一番，又蜻蜓点水般偷偷吻了碧绿的河水，一路漾着微皱的涟漪，渐行渐远。
王俊疲惫地睁开眼睛，感觉腰部有些酸软，于是狠狠揉了揉……
夜里尽是翻转腾挪，有时扬鞭策马颠颠簸簸，有时随波沉浮起起落落，或登天山挽弓射日看半腰**，或下江南探幽索隐游洞府山川……迷迷糊糊折腾了一宿，到天亮半睡半醒之间，又被虫鸣鸟叫给吵醒。——注1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擦拭嘴角，睡眼惺忪地从凉床上坐起身子，在屋子里看看，除了夜里朦朦胧胧的记忆和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女人味，倒是没再看见其他人。又坐了片刻，想着曾经一幕幕往事，摇头笑笑，神情坦然，倒没有什么自责懊恼之类的心思。
衣服裤子被人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他目光温和地看了看，随后一件件拿来穿好，打着哈欠走出门。外面天光大亮，和风拂面，小妹王倩正在厨房忙着生火做饭，家里有了钱，除了把省下的午饭补上之外，每日三餐还能见到许多的油水荤菜。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或许的确是有了许多钱的原因，小姑娘这些日子倒不像最初那样吝啬抠门斤斤计较，特别是在吃饭这种事情上，十分舍得，每次都把分量放得很足，一家人托她的福，最近已经有了越来越胖的苗头……
“哥。”小姑娘蹲在青砖砌成的灶前生火，用的是这年月随处可见的稻草，晒干之后用来生火最是轻松简单，只是扒拉了两下灶底炭火，便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这时候她一身桃红色的布衣配上长裤，小脚穿着双绿竹兰花的绣鞋，全都是小姑娘自己缝制的，平日里若是在家里洗衣做饭，这样的衣着装束倒要比买来的那些丝绸蝉纱做的绣裙要干净利落方便许多。
王俊在井里提了桶水，先洗了洗脸，等到微微清醒了些，才点点头：“哈……早啊，那凉床感觉怎么样。”
小姑娘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禾，抬起头，把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喜滋滋地说道：“好呢，要睡的时候就浇一瓢水，凉丝丝的，我都想和云翅姐那样再睡个回笼觉，以往总是热得睡不着……”
王俊哑然失笑，摇摇头。
王倩忽然又蹙着两道细长的柳叶眉，小声道：“哥……我们要不要多做一些，拿去卖呢。”
王俊微微愣了愣，沉吟片刻，微笑道：“……倒也可行。呵，哥都没想到这些，我的小倩长大啦。”
小姑娘于是便欢呼雀跃起来。
早饭很快做好，一盘干辣椒炒肉，一大碗煎得金黄喷香的小鱼小虾，锅里还热着猪油鸡蛋汤，分量十足，也不知羡煞多少人。
王俊劳累了一夜，正觉腹中饥饿，跑过去叫青萝吃饭时，这女子顶着黑乎乎的眼圈，有气无力答应了一声，随后又躺下睡着了，看上去倒像是彻夜未眠的模样。他有些无奈，在旁边站了许久，喊了两次都是如此，最后只好摇摇头独自回到厨房，心里却疑惑极了。要说云翅这时候呼呼大睡，他颇为理解，可是青萝昨晚又做了什么，竟有如此之困……
舀一勺香喷喷的鸡蛋汤淋在白米饭上，配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与红艳艳的干辣椒，兄妹俩吃的满头大汗，酣畅淋漓。等吃饱喝足之后，又给云翅青萝两人留了些饭菜在锅里热着，稍稍歇息了会儿，便即准备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