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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还是老的辣》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说来庸俗惭愧得很,我的人生走到现在也已经过了一半,细细想来没什么大成就,大多数光阴都荒废在“赚钱”二字上,不论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总之离不开。
也许是我这个人天生命不好点又背,那么努力地赚钱,钱还是不够用,我二十岁的时候愁钱是怕交不起水电费,三十岁的时候愁钱是怕不够给大家分一杯羹,而现在我愁钱是怕买不起房子。
在我事业最顶峰兜里最有钱的时候也曾有全款买房的魄力,只是我不想买,有房子不代表有了家,没人的房子只能算个休息所,大多数时间里我睡在阴森恐怖的墓道里,旁边不是干尸就是粽子,在哪儿都是休息,干脆就不买房子了,省的回去一看屋里那么萧条让人心寒。
这些年过得太苦太累,总有人对我说你应该成个家,回到家里有人准备好了热菜热饭在等,就可以暂时洗去一身疲倦,至少在家里做一个普通的男人,这样你的心理压力会小一点,不至于活得那么累。
不论我见识过多少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我承认我的内心还是期望着万家灯火里有属于我的那一盏明灯,偶尔也会心动,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
我想成家,不是因为我对未来充满希望,恰恰是因为我的绝望,在绝望中成的家还算是家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下一秒,就别耽误别人的最美年华了。
在岁月中一路蹉跎着走了十一个年头,我想成家的心思也渐渐淡了,我以为我会这么一辈子下去,一条狗一个老头西湖边上走一走,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重拾当年的那份对家的憧憬。
新年新气象,不管怎么样我想给闷油瓶一个能安稳度日的家,不能天天过得跟苦行僧一样,他活了这些年连家字怎么写都不知道,怎么着也得给他搞个好房子住一住。
房地产这一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现在这房价简直是逆了天地高,早就说过了我家是无产阶级,家底殷实对我来说是光是电是神话,再加上我去接闷油瓶的时候搞了那么大的阵势,哪里是拉风,那根本是烧钱,我那时候想的也简单,根本没考虑日后该怎么办。
逼到绝路自然要破釜沉舟,等胜利了以后还得接着过日子,船还得补锅还得修,一掷千金是挺爽,回家一算账心疼得不能呼吸。
我拿着厚厚一叠传单,对着上面的数字长吁短叹,瞄着闷油瓶擦窗户的背影,心想当年他来我这的时候,我就应该哄他先把房子买好,搁到现在得省多少钱啊。
“老板,这个怎么卖啊?”几个一看就是旅游散客的小姑娘在店里晃悠了几圈,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指着柜子上的一个清朝花瓶,问闷油瓶道。
我就纳了闷了,我一大活人大刀阔马地坐在店中间,她们凭什么认为擦玻璃的那个会是老板?这样的人来了几波以后,我干脆直接挂上暂不营业的牌子,大鱼小虾统统不接待了。
王盟对我的消极怠工很是痛心疾首,我一边愁着钱不够一边把送上门的生意赶出去,也是不能理解我这种蛇精病,当然这种唾弃他也只敢想想,表面上他还是得服服帖帖地帮我出谋划策。
“老板,我觉得这个就不错,你和张老板两个人住足够了。”王盟把一张传单递给我,上面介绍的房子多是小户型,地点偏到了喜马拉雅山,开车过去能横跨整个杭州。
我把传单扔在他的脸上:“这种房子配得上我吗?再找!”
虽然我钱少但是我事多呀,难得买个房子,肯定是冲住一辈子去的,没有点要求怎么行呢。
我对房子提了几点要求,能达到这几点的房子也就勉勉强强能住了,第一呢要在西湖边上,风景好;第二房子必须是独栋别墅,我不喜欢别人住在我旁边,安静和独立是最基本的;第三要有一个大院子,这样小满哥想跑两步的时候还能跑两步,而且采光一定要好,我们一家都很喜欢晒太阳,日照必须从天亮一直照到天黑才行。
想也知道,能配得上我这种要求的房子价格不要太好看,我又龟毛不肯分期只想全款,想要一次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金实在困难,毕竟资产归资产,流动资金总是不多的。
闷油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完全不能体会我的焦头烂额,每天就给他的小白花浇浇水,带着小满哥晒晒太阳,偶尔奉我的命令出门买买菜,遗世独立得很。
我知道对他来说钱根本不是事,地下的那点玩意就是他的存款,缺钱了下去摸几样,别说一个独栋别墅,他买一个小区也绰绰有余。
有一必有二有二就有三,既然已经决定让闷油瓶退出江湖,我就不能一缺钱就把他推出去赚钱,他又不是我的生财工具,同理,我也不能再下斗挣钱,这种事不能开先例,免得惹祸上身。
我在这一圈玩了这么多年总还有几分薄面,天真地以为不下斗我不也能干倒买倒卖吗,不料我玩小的不要紧,我盘口里的人慌了手脚,还以为我是嫌他们手脚不利索,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没钱赚也就算了,还要养着小满哥和小哥这两个费钱的祖宗,看来想做一个扛得起家庭责任的男人也没那么容易。
“吴邪。”闷油瓶喊了我一声,把炒好的小青菜装盘递给我,让我端出去。
自从我发现闷油瓶刀功很不错以后,做饭的工作就分给了他一半,他负责买菜切菜炒菜,我就负责洗菜和蒸个米饭,他的力气够大,颠勺的时候一棵菜也不会叫它跑出去,炒出来的菜火候棒棒哒。
我端着盘子,心想实在不行闷油瓶可以去当厨师,听说现在厨师工资还都挺高的,不错不错,可以考虑一下。
走出厨房前我瞄到墙角有两个泡菜罐,做得挺糙的,印着画工拙劣的仿青花图案,昨天我还没看见这玩意,应该是小哥出去买菜的时候弄回来的,有点好奇地问:“小哥,你弄的泡菜?”
闷油瓶点了点头,我想起他老家是东北的,也许做泡菜是他的习惯,就是这年都过去了他才想起来做泡菜,是不是有点晚了,就算要弄泡菜也该搞个好点的坛子,家里又没有穷到这个份上。
这么想归这么想,闷油瓶有一个接地气的兴趣是好事,我不能打击他,就说:“那正好,我老爹蛮喜欢吃这个的,做好了可以给他也送一点。”
闷油瓶道:“只是罐子,没有泡菜。”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想吃我明天可以弄。”
我连忙摇头,那玩意外头买几块钱就够吃一年,何必自己费劲做,不过他不做泡菜干嘛要买泡菜坛子呢?为了怀旧?也不是没可能。
闷油瓶出门买菜的时候偶尔也会带点别的,比如他最近痴迷一种老牌子的糖果,鲜艳的老包装一看就知道是上世纪的设计,也许这种糖果勾起了他难得的童年回忆,所以每次路过那个卖老零食的小地摊,他总爱买一大堆回来,他也不吃,就放在罐子里摆在窗台上,时间长了满窗台都是他摆的糖果罐。
我对闷油瓶在意的事情都很在意,曾经问过他那个盒子里到底放了什么,闷油瓶说他小时候对年唯一的记忆,就是有人给过他一颗颜色很鲜艳的糖果,不舍得吃就一直留着。
有一次他被家族人带下一个斗用来放血,自觉回不来了,就把糖果吃掉了,糖果皮放在樟木小盒子里藏在斗里面,坎肩一提他就想起来了,所以去拿了回来。
想想张家的倒斗方式再想想我们这一派,我不禁有些自愧不如,他们家倒过的斗三进三出都还能保持原样,反观我和胖子,下一个毁一个,留点啥进去这辈子也取不出了。
我对闷油瓶的小兴趣持放任态度,毕竟他这种人实在太难得能喜欢点什么了,反正不贵爱买啥买啥呗,我抱着这样的想法也就没多问他为什么要买泡菜罐,一头扎在买房子的事情上。
我要买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胖子知道这事以后特地打电话给我,蹿腾我搬到北京住,这样我们打麻将的时候就能凑一桌了,我对吸雾霾没兴趣,再说杭州我都买不起,就不去北京自取其辱了。
买不到心仪的房子我很烦躁,一天催王盟二十多遍让他给我找房子,王盟被我逼得没办法,还真给我找了这么一栋,勉强符合我的三个条件。
卖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听说这房子本来是她的嫁妆,没想到结婚前新郎出轨,她看着房子就伤心,想出国不再回来,房子挂了牌子出售,急着出手价格也就不讲究了。
房子没有住过,说是二手也不算,我倒是不介意这个,唯一让我有点不满意的是房子已经精装修过了,而且是那姑娘自己装的,小女生的品味能有什么靠谱的,万一我不满意拆了重装可是很费劲的。
王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着这么一栋,实在不愿意再去找,一听我不想去立刻就急了:“老板你别这样想啊,说不定你一看就特别喜欢呢?这个价格真的不好找,我跟她说好了,你要是能付全款她还愿意更低一点,好不好总看一眼啊,也不耽误您做生意是吧?”
装修好了也有装修好了的好处,买了就能住也不用费心装修,更重要的是可以杀价,我就让王盟帮我约个礼拜天。她着急卖我不能让她觉得我着急买,吊她几天让她多着急我才能多杀价,我不怕有人跟我抢,我是愿意付全款的,有钱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