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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耀眼至极的一箭之后，灵堂又恢复了一贯的阴黑暗沉。
金色的魔纹渐渐从肌肤上褪去，眼眸也重新恢复成如夜空般幽深的黑色。安格看了眼因为被击碎‘誓约’，受到两方本源魔力冲击而晕了过去的矮人首领，默默叹口气，却并没有感觉到有哪怕一丝的轻松。
而究其原因，大概是这档子事实在是太过操蛋了点。
“你说米亚加德究竟在想些什么？”
从高台上直接踏上虚空，再落地时已是在路尔加面前。魔王大人收回重新变成一截枯枝的迦兰德尔，是真的很想把毁灭之神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以他的能力，何必假装成我在这里搞事情？就算有一缕意志，直接附身在克鲁德身上，想干什么不行？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我倒觉得，有些事情他用真身会比较方便。”对此，大贤者倒是有不同的意见：“你忘了，矮人究竟是为什么才要请你来这里的吗？”
“不是想杀我？”安格挑起眉。
“英灵石。”路尔加摇摇头：“只是克鲁德想杀你而已，其他人确实是真的认为魔族会他们解决目前最紧要的这个问题的。”
这倒是。
琢磨了一下这里面的因果关系，魔王大人看了眼依然在大贤者手里挣扎的黑雾，似乎有点理解对方的意思：“你是说，米亚加德放了他的一缕意志在这里，是在打着英灵石的主意？”
他记得费南和自己说过，英灵石之所以是制作魔法武器必不可少的矿石，就是因为它其中蕴含着某种可以巩固魔力，吸收散落的魔法元素。而从永夜净土的封印中逃脱，米亚加德确实需要这种能量来帮助自己尽快恢复实力。而至于杀死魔王，攻破魔域之类的说辞，大概只是因为克鲁德实在好骗，有则锦上添花无则无伤大雅的附带目的而已。
……这么一想感觉克鲁德好像更可怜了，怎么办。
怜悯地看了眼依然昏迷不醒的矮人，安格现在更好奇了，究竟是怎样一种天怒人怨的眼瞎和愚蠢，才能真的被毁灭之神三言两语这么利用啊？
连失忆模式的二傻子路尔加都比你警惕性高好吗？！！
“……”
总觉得自己好像无辜躺了枪，大贤者复杂地看了安格一眼，眼神明明白白表达着无声的抗议和控诉。
不过，“我好像还有些发现，你或许会很感兴趣。”
决定将对方腹议自己的帐记下，日后再算。路尔加顿了顿，将捏着那团黑雾的手伸到魔王大人面前：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是千分之一个米亚加德？”安格疑惑地眨眨眼。这种意志的□□他也可以分裂出来，仅仅只有本体的一丁点实力，很容易被破坏。平时也只是在自己无法亲临的时候用一用，像米亚加德这样替本体吸收魔力倒有点意思，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
“分裂意识需要载体。载体的魔力越强大，这部分意识存在的时间越长，你应该知道吧？”
路尔加这么问道，在得到对方毫不犹豫的点头之后，又接着开口：“而米亚加德这次所用的载体，你绝对很熟悉。”
“是什么？”
“混沌、秩序与星辰之神的神格碎片。”
“……”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即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安格震惊了，以至于，他足足盯着路尔加看了十分钟，确定他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才终于反应过来，劈手夺过对方手里的黑色雾气。
“怎么会这样？”他掌心浮现出一点金色的魔力，随即，那团黑雾里便传来了一阵更加凄厉的哀嚎：“那个混蛋真的对星神的神格碎片下手了？他不怕反噬的吗？！”
世人皆知，星神与毁灭之神光暗分明，水火不容，星神的力量对于米亚加德而言不压于最可怕的毒药，根本无法触碰。但现在，他居然能够将神格碎片作为载体，这跟猪会上树了有什么区别？！！！
这不可能吧？！
带着一丝可能是出错了的侥幸，安格里里外外把这团黑雾检查了遍。而不幸的是，他发现米亚加德还真会上树了——在剥去最外层的本源之力后，黑雾散去，一片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六角碎片正静静躺在安格的手心。只不过，原本明亮的金色已然染上了浓重的墨黑，纯净澄澈的星辰之力也已不在，取而代之，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来自地狱深渊中的邪恶与污秽。
“‘星星正在被污染’。”忍不住‘啧’了声，安格现在的表情很不好看：“法则那时候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星神的神格是封印米亚加德最必要的东西，甚至是说是唯一的手段也不为过。当年要不是安格收集了那些散落在大陆上的碎片，绝不可能以血肉之躯打败凌驾于世界规则之上的神，就连法则也承认，要想彻底将米亚加德消灭，还是必须将剩下的一小部分碎片集齐，拼凑出完整的星神神格才行。
因此，若是米亚加德真的找到了污染神格碎片的方法，会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即使不用脑子他也能想象的到。
“看来米亚加德这一次不但想破开永夜净土的封印，还想让我们彻底失去阻止他的方法。”
盯着黑色碎片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它吃了，魔王大人深吸口气，只觉得像是有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心里，一时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没时间了，我必须想想办法。”
“安格。”伸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路尔加微微皱起眉：“你先冷静一点。”
“该死，法则为什么不早点把我叫醒！！那样我还能在他这么做之前出手——”
“安格莱尔！”
不得不加大了音量，同时手指用力收紧，甚至碰到了还未愈合的伤口，才能让对方把注意力稍微分给自己。路尔加着安格难得充满了焦躁和慌张的眼眸，强硬地将他转到自己面前，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和他额头相抵：
“冷静一点，这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银发大贤者身上与生俱来的沉静似乎像是咒语，渐渐驱散了他心底升腾的负面情绪。安格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暖，情绪一点点平静下来，虽然不至于毫无波澜，但比起刚刚方寸大乱来说，已经算得上心平气和。
“我没有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