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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下次离去前,一定亲自道别。”
“嗯。”
“那今天这顿饭,算是……交朋友?”她特别强调“朋友”两个字。
“算是吧。”他的口气重了一点。
“你怎麽会……我是说,为什麽最後会决定放过我?”她屏住气息问。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却是死里逃生,弄不明白他的心意,又不能理解他是真的愿意让她高攀?不问不安心,挣扎一下她还是问了。
只是她这一开口,又让古牧耘沉默下来了。
“倘若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她忙又摇手解释,生怕因为她的逼问,让他改变主意,高塔上的门又关起。
“我说。”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但还是肯开金口,边喝着张劳端给他的温茶,一边斜眼望她,表情有些冷凝。“事实上,你说了很多别人不敢说的话,我确实因此大怒,还差点一掌劈死你,但在息怒後却也决定要试试看,自己若与一个自以为了解我的人交朋友,往後会发生什麽事?”
“就因为如此,你决定与我结交?”她讶然。
“当然不只如此,我…我还不讨厌你,至少与你在一起时,不会感到厌烦,如你愿,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你也最好保持你的承诺永不背叛我!”他面容一整,立即变得让人望而生畏。
柳延秀眨巴着眼楮,木呐地点首。“我会做到的,朋友本来就是不能背叛对方的。”
闻言,那对阴冷的眼眸终於渲染上笑意。古牧耘心情极好的问:“用完膳,待会还有事吗?”
“呃,没事。”她本来要说有事,因为之前就盘算好早早离开这里後要去找挽声的,但在他的笑容下,她竟说不出想要立即走的话。
“没事就陪我巡马厩吧,这两天来了一批塞外的大宛马,你跟我去瞧瞧,也许挑一匹马,以後能陪我一起练骑。”他提议。
她则是无所觉的又点了头。
昨日由古府让人送回书院时,近晚膳时分,因为要替父亲备膳,柳延秀没能有时间再绕去傅挽声那一趟,只是她心中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所以一早起床,便打算早些出门去见他,但才走出书院大门就见到坐在杏树下的傅挽声了。
她微讶的走上前,“挽声?”他是什麽时候来的?
傅挽声面色不豫,盯着她在自己面前站定後才道:“一早上哪去?”
“咱们是不是心有灵犀,我正要去找你,你就自己来了。”见他气色不佳,她小心的讨好。
“你是要去见我?”听到这话,他脸上的抑郁之气淡了些。
“嗯,昨天就想去了,但抽不出空来,想问你那天酒醉回去後,你爹可有不高兴?”既然见到人了,柳延秀立即关心的问起。
他拧了眉。“近来我爹似乎有事烦心,没能管得上我,我已多天未曾见到他。”“这样啊,傅大人如此忙碌-劳心,你得多关心他才好。”傅挽声的父亲在泉州是位极有人望的好官,应该不会出什麽事才对。
“我知道,爹的事不用你心,倒是你,昨日一整天不见,听说是上了古牧耘那作客了?”他这口气有点酸。
“你昨天有来找过我?”听出他的不悦,她小声的问。
应该是她爹告诉他的吧,知道他对古玫耘有敌意,自己在人家那待了一整天,也难怪他会不高兴。
“我午时过来的,直待到晚膳前才离去。”他没好气的说。
他等了她那麽久啊?
但她也是差不多那时候回未的,两人没见到面,大概是错过了,不过昨天挽声找她的事,怎麽她爹只字也没提过?
她不住轻叹,明自她爹是存心不说。
“对不起,我不知你来过,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你会立刻赶回来吗?”傅挽声的语气越来越差。“就算赶不回来,你可有想过我会来找你?”不等她回答,他又再问。
“我……”
“昨天一天,你在古牧耘那都做了什麽?有趣吗?开心吗?愉快吗?”
她张口要答,但才发出声音,他又咄咄逼人。
“他有对你说什麽吗了为什麽特别邀你去?就只是蒸鱼给他吃?他真那麽喜欢?那你也蒸条鱼给我吃,瞧我喜不喜欢!”
“挽声--”
“不愿意吗?不愿意就算了!”他厌弃的?
傅挽声很明白,自己分明是吃醋了,而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这表示他对自己没信心,也侮辱了自己。
承受他一连串的苛刻言语後,见到他自我唾弃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暗叹口气,她主动拉住他的衣袖。
“挽声,那人没有朋友,我与他结成朋友,昨天我不过是陪一个朋友用膳、巡马厩,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倒是我一直挂念着你酒醉回去是不是挨駡了,一个晚上睡不好,今天一早就赶着去见你,见你没事这才安心,你不要生气了可好?”她摇着他的手撒娇。
瞧那拖着自己摇晃的细白柔芙,原本绷着的脸也放柔了,他总抵不过她的婉言讨好。
“朋友?你与他交朋友?”虽息怒不少,但听见她与那人成为朋友,他还是非常讶异。
“嗯,他是一个寂寞的人,住的宅子很大,身边伺候的人很多,却没有能跟他说话的人。”
他皱眉。“所以是他主动提要跟你做朋友的?
这问题让她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是自己主动与古牧耘结交的,如果说实话,必会提起缘由,就必须道出古牧耘曾想杀她的事,但如果说出这件事,不就形同背叛朋友了?
况且,这可能造成两个男子间的敌对,既然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提-了吧。
“谁主动都无所谓,总之我们交上朋友了。”她淡笑带过。
闻言,他的五官全皱在一起,仍是疑心的问:“他那样孤僻的人真愿意与你结交?”
她继续笑着。“是的,他愿意。”昨日一天的相处,他待她没有什麽特别之处,但她感受得到,他喜欢有朋友相伴的感觉,昨天的笑容比先前整个月她在书院见过的都要多。
“延秀,拒绝这个朋友,我不希望你们结交!”他蓦然正色要求。
她愕住。“为什麽?”
“男女之间哪有什麽真正的朋友?他必定是对你有所图,你若顾虑我的感受,就不要再与他亲近了。”他断然下了结论。
“挽声?”她没想到他会如此不讲理。
“听我的话,这人的背景并不单纯,他也不可能真心视你为朋友,如果可能,我根本不希望你再见他!”
“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他目前还是爹的学生,日日都会来夫子阁……”
说到这,傅挽声更恼,话说得更为严厉,“我知道,但我要你尽可能不要与他单独相处,像昨日那样子单独到他家作客的事,绝不可能再发生!”
看对方有些不讲理了,柳延秀也难得板下脸来,面对如此盛怒的他,她一时不知如何沟通……
与傅挽声不欢而散後,柳延秀心里不舒服的走回夫子阁,迎面见到父亲抱着几本书走出屋子。
“爹,还没到书院安排的授课时间,你这是要上哪去?”课院钟都还没敲,一早她爹抱着书做什麽去?
“这书晒好了,离授课还有点时间,我带几本书到碧湖边翻翻,对了,早膳我用过了,桌上的碗盘你收拾收拾吧。”柳如遇草草说完就要走。
书晒好了?啊?她还没时伺将书拿出来晒,怎麽就晒好了?
“等等,爹说书晒好了,这是怎麽回事?”她赶上前问。
“喔,就你昨日去古府作客时,古府另外派了一组人过来帮爹晒书,这些人的手脚挺俐落,才一天工夫,後屋那满满数柜的书,就全搬出来晒好了。”
书是古牧耘派人来晒的?,
她不禁怔然,想起自己说过没空去为他做菜,所以他才派人来解决她的问题是吗?
这人,原来极为细心体贴啊。
“秀儿。”柳如遇张口唤她。
她还在出神,思忖着这人虽傲气,甚至翻脸时有杀气,但应该会是个不错的朋友吧……
“秀儿!”
“啊?爹,什麽事?”她总算被柳如遇吼回神了。
“我没事,是你发什麽呆,我问你话,你都没答!”
“爹问我什麽了?”她刚才走神了,完全不知她爹对她说了什麽,只能不好意思的再问。
柳如遇不悦的睨了女儿一眼,才又问:“我说傅挽声是不是又来了,你刚才见过他了是吗?”
“是的,我刚才见过挽声了。”她老实回答。虽然心知她爹不喜欢挽声,但瞒着如果被发现了,对挽声更不利。
果然,柳如遇的脸色臭了。“见过就算了,爹是要提醒你,他家里近来不安宁,你别蹚浑水,之後能不见就不见。
闻言,柳延秀心一惊,也记起方才傅挽声说好一阵子没见过他爹了,不会真发生什麽事吧?“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快告诉我,我好提醒挽声留意!”
柳如遇眼眸闪烁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我哪里知道什麽,只是听闻傅传新近来得罪了京城的某位大官,对方似乎不好惹,傅传新的官位岌岌可危,傅家状况不太好。”
“什麽,有这样的事?”她心急起来,这不是小事,挽声的爹真的有麻烦了,方才挽声怎麽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是怕她担心吗?
这呆子!柳延秀急急又想往外追回傅挽声,问清他家里的状况。
“秀儿,你又要上哪去?”见她焦急转身,柳如遇大声责问。
“我找挽声去。”她说。
“什麽?不是才要你别去招惹那小子,你还去找他!”柳如遇气极了。
见父亲动怒,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无奈的说:“爹,不管怎麽说,挽声都是我关心的人,我不可能不管他。”
“怎麽不可能,只要不理那小子就成了…你为什麽老当你爹的话是耳边风?”
他气急败坏的说。
实在想再与亲爹争执,但她与挽声有承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他的。
“爹,我与挽声的事回头再找你谈,这会先让我出门,傅家的事我先了解再说!”
说完,柳延秀头也不回的离去了,留下柳如遇气呼呼的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