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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杨在柚子树下磨镰刀。
要割麦子,今天要把镰刀磨得锋利点。
清水浇上磨刀石,冲走了上面附着的铁锈和灰。随着俞杨的动作,污黄的水就顺着流到柚子树下的土里。
俞杨一共磨了四把镰刀,她对于简秋和俞冬帮忙收麦子这件事上抱的期望并不大,他们太小。
除了刀,俞杨还翻出了竹编的箩筐和扁担。箩筐和扁担保存的还算完好,只是编箩筐的竹子太干,俞杨怕竹子太脆,箩筐容易坏掉,所以就把它泡在了水池子里。
踩着湿答答的鞋子刚进屋,两个小家伙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俞杨。
“你们看我做什么?”俞杨问。
俞冬:“妈,明天是要收麦子吗?”
“嗯。”俞杨把她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明天不要乱跑,知不知道?”
俞冬缩在她怀里咯咯笑,她圈着俞杨的脖子好半天才停下来,然后趴在俞杨的肩膀上点了点头。
简秋绕着俞杨转了好几个圈圈。
翠绿的山,蔚蓝的天空,金黄的麦子组成的画面特别好看。
混着清冽的草香,俞杨看着那些垂到土的麦子,她随手薅了一把下来,看着手里颗粒饱的麦子低下头抓着麦子的杆‘刷刷’割了两把下来。
简钒看着俞杨跟着也割了几把下来,不过她几乎是贴着地皮割的,有几株麦秆上还有地里带出来的泥巴。俞杨随口说了几句怎么割麦子,简钒再割的时候就顺手许多。
俞杨对于可以养活人的麦子其实并不了解,她只知道种麦子的大概季节和怎么种,而这些还是从她住在乡下的爷爷奶奶那里知道的理论知识。
刚来这里的时候,正是小麦成熟的季节,俞杨就在日历上画了一笔,记住了一个大概。
这个村庄里的村民种的小麦品种是冬小麦,大概在快入冬的那段时间种下,来年的五六月份收获,如果时间和气候赶得及是可以种两季的。
这几天俞杨和简钒起的都很早,就是为了早上那点凉爽的时间,中午的太阳毒,蛇和一些毒虫都会出来晒太阳。虽然怕遇见毒蛇,可是俞杨她们也不得不顶着大太阳出来割麦子,要是突然下一场雨这些麦子可就白种了。
简秋和俞冬抢着帮忙割麦子,他们割的慢倒也仔细,没有出现漏掉麦穗的情况。但毕竟是小孩,好奇心也重,常常因为地里蹦哒着的小虫子而转移注意力。
金黄的麦田里,简秋拿着一根木棍在田埂上撅着屁股挖田鼠洞,俞冬挨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截黄瓜慢慢的咬着,她时不时甩甩垂在身后的白色尾巴。
看见简钒拿着麦穗往田埂上走去,简秋就不管那个田鼠洞了,他拉俞冬跑过去,背着俞杨用塑料桶给他改良的‘背篓’,简钒给他放了三把麦穗让他背着回家,俞冬的背篓里只放了两把。
家里的水泥坝子上晒了不少的麦子,有的晒到了别人家门前废弃的水泥路上,日头足的话晒两天就可以进脱粒。
后来等到田里的麦子剩的没多少的时候,简钒带着两个孩子在家用稿把麦粒脱下来,俞杨自己一个人去了田里。
她们忙碌的时候大黄就带着它的孩子们趴在一旁吐着舌头看着,有调皮的小狗会去晒麦子的地方在麦子里打滚,赶都赶不走。
每当这时候简秋就会很气愤,他拿着长长的竹竿把狗撵出去好远。撵了两三次那些小狗才终于明白原来晒麦子的地方是不能去玩耍的,慢慢的也就不爱去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帮忙赶走前来觅食的麻雀。
脱下来的麦粒要用风箱把一些瘪的壳吹出来,留下饱满的麦子。最后再暴晒一天,就可装进袋子里放进粮仓了。
风箱这种东西在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俞杨甚至劈了两个破旧的风箱当柴烧。
几天忙活下来,整个人都要脱一层皮。
俞杨和简钒累的吃不下饭,也没心思去做什么好吃的。通常就是早上煮一锅白粥,配上用自己做的酸菜炒的小菜,一天就这么对付过去了。
简秋和俞冬给什么就吃什么,有时候还会去自己找点野果子。
家里从山上挖回来的那棵百香果树苗奄奄一息,那些挂在枝头的翠绿小果子表皮皱巴巴的,发黄的叶子也落了一地。
看那样子俞杨估计是活不了了,就没有再去管,倒是俞冬那小姑娘每天坚持给它浇水,然后蹲在它面前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
村里有一户会酿酒的人家,俞杨在里面找到了不少的酒曲,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就一股脑儿的全部带回了家。
以前在俞杨爷爷奶奶居住的村庄里差不多家家户户都会用玉米高粱酿酒喝,她爷爷爱喝酒,于是奶奶就找别人学怎么酿酒。
可惜俞杨不会,她只会用麦子做简单的麦醪糟。
这麦醪糟其实就是把脱壳后的麦子煮熟后放凉,煮熟后的麦子颗粒饱满晶莹剔透,散发着独有的麦子香气。加入酒曲后发酵两天,掀开搭在坛子上面的纱布,一股酒香中混着麦香的独特气味就飘了出来。
麦醪糟味道酸甜,用玻璃罐子密封吊在井里,收完麦子回来后一口清凉的麦醪糟一天的燥热和烦闷都被化解。
可不敢给简秋他们多吃,怕醉。
俞杨小时候就是因为贪嘴,吃多了奶奶做的麦醪糟,自己一个人在麦垛里睡了一天,把家里人担心坏了。
简秋趴在井边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井里的玻璃瓶,尾巴和耳朵都在兴奋的抖动,俞冬看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井里的那几个小瓶子。
俞杨拿着把蒲扇坐在屋檐下,有几只小狗想靠近她又不敢靠近,一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打转。
简钒拿着地里刚洗干净的西红柿和黄瓜递给俞杨说:“吃吗?”
看着篮子里水淋淋的蔬菜,俞杨从中拿了一根黄瓜。只可惜今年的雨水太多了,西红柿又是不喜雨水的植物,虽然没被涝死但是结的果子表面带着黑斑,有不少已经掉在地上,烂掉了。
按理来说山里要比其他地方要凉爽的多,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由于树木的遮挡挥发的水蒸气散不开,闷在林子里,使得山里更加热。要等到晚上那股子热气才能完全散开,现在中午这会儿吹过来的风都带着灼人的气息。
“那俩小孩儿还惦记着麦醪糟呢。”简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