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若烹小鲜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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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艾沉思，又说道：“清净而治。”

“人民如何不能往来？既然是无争，何必要治？”

银艾难得往声音来的方向望了望，又看了看东南，笑说道：“因为人心不古。”

子明再也不做言语，低头沉思。一旁子玄席地而坐酣睡，嘴里喃喃：“小爷可是天底下第一的侠客。”

—

庙堂上。

今日是按规而来的觐见天子的日子。

龙椅上赤红龙袍的男子眼眶乌黑，额头如生龙角，眼眸是极其罕见竖瞳，如兵。

以至于坐于陛下的臣子如芒刺在背，仿佛座上有刀。

赤红龙袍男子嗓音沙哑，但臣子皆颤颤巍巍。

并非是朝中无能臣，实在是这位帝皇极其不寻常。

能从七子之中脱颖而出，帝王心术实在一流。上来稳固朝政后便大力削藩，染同族血肉。帝王家互为鱼肉不假，但手段残忍真是第一等。最为凶狠惨绝人寰的一桩事情，便是去年楚王府上灭门惨案。让当初为左卫率军，如今兼特进光禄大夫的李疾，带披甲禁军百人，豹骑，羽林各二百，压境丹阳。楚王府中百余人，皆做肉泥，埋于桃树下。不过倒有些风言风语流传，有唯一一孩童逃脱，但是按照当今天子杀伐果决的性子，这么久毫无动静，恐怕真的是灭门了。

同姓王，异姓王屠了个七七八八，剩余的全都似笼中鸟雀，被圈养。但被圈养之鸟雀，却极其感恩戴德。若要开窗，先关门。正是此理也。

只是这般屠戮骨亲，手下百官并不会多觉。

但朝中言甚的是那隐隐约约的弑父罪名。

当年天子贵为晋王，更是一人之下的太子。生有龙相，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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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眉骨隆起如角，一双竖瞳如龙睛。聪慧深沉至极，拉拢人心好手。不近声色，交好士卒，也写得一手好文章。洋洋洒洒一篇京赋，更令天下才子自愧，金陵纸价飞涨。真得朝野之望。

可就是这般人，当年拎剑入西宫，本来卧床在塌的仍在残喘的上代皇帝，莫名暴毙。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道理当朝天子熟读各类经书文章，自然是懂的，但这般人龙，为何拎剑入西宫？上代皇帝又为何暴毙？种种谜团在前，又有同族相残在后，怎能不令百官寒战？所幸，登基以来，除却杀诸侯王，百官多杀尸位素餐，贪官污吏。

赤红龙袍男子沙哑开口道：“那些刑徒流民如何？”众百官隐隐见一条赤龙盘盘旋在他们头顶，一个不留神，身首分离，留下碗大的疤。

左丞相站起朝拜开口道：“正在修缮运河。不过工程确实十分浩大，都水台也绞尽脑汁，挖空才干竭力求得以少人成事。”一番话说完，背后早已湿透。

赤红龙袍男子托腮道：“那些几大藩王府中人不能行事？”

百官无人敢言，心中暗想：“真不知道这天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怎么的，你一通气下来，那几个藩王府上哪还有多少人活着？只留些妇孺鲧寡如何成事？”

赤红龙袍男子见百官不说话，这才恍然大悟道：“看样子是杀得多了些。牢中囚徒可行否？”

辅佐三代，真正的朝中元老，尚书左仆射杨平之进谏道：“陛下！不可。倘若如此，高祖立法根本便有动摇！此是我大奉根本啊！”

赤红龙袍男子眯眼摩梭自己的一个白玉扳指，突然一丝玩味笑容道：“对，不错。”

兴致阑珊，慵懒道：“散朝吧。”

百官面面相觑。

“需要寡人再说一遍？耳聋便不要耳朵了吧。”

龙睛紧紧盯着，百官不敢喘息。

偌大宫殿人影终于越来越少。

唯有一个孤影。

左丞相迟迟不走。

赤红龙袍男子一双竖瞳孔紧紧盯着这个不听君令的左丞相，走下台阶至左丞相身旁说道：“韦丞，今日还有何事？”

韦左丞相这才一字一句说道：“那份《皇极历》，如今多半接近尾声。太史监昨日二月二时，见钧天动荡。角，亢，氐忽然暗淡无光。天子需多多提防。”

赤红龙袍男子笑容再次意味深长，而后说道：“只为这件事？”

“微臣当然知道，炎奉谍报探子如何手段高超，陛下自然也知道微臣刚刚所言这些话。但微臣无奈，太史令始终不愿见陛下，也只得微臣越俎代庖来了。”

赤红龙袍男子歪头，乌木簪子微微倾斜，就这样看了站在他对面紧盯着他的丞相半天，才缓缓道：“仍记恨？”

韦左丞一脸困惑：“记恨什么？”

赤红龙袍男子拍拍韦左丞相肩膀大笑道：“如此最好。”

赤红龙袍男子又拍拍手。

宫女如花满春殿。

“爱卿，与寡人赏舞吧。”

一君一臣，一高一低。

赏完这心醉的舞蹈，分道扬镳。

韦左丞回到府上眉头紧瞥，自己泡了一壶春茶，不顾烫嘴，喝了两口。丝丝热气从嘴里冒出，屋中寂静，偌大丞相府，只有他一人。

“历法一出，大局已定。罢了罢了。”

举杯饮尽，杯下面容凄凄。

—

人已经散尽。子玄仍在做那虚无缥缈的侠客梦。

世人都在做梦，久久不愿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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